徐大人所做的这些,可以说是奉命照顾三哥。
但反过来想,他是不是也在无意中给三哥溜走提供了机会?
先是用自己醉酒头疼的借口支走流霜,又装睡让三哥觉得有机会,又又在三哥溜走后将床帘放下来,让别人看不出三哥己经不在房间里了。
就像二师父惹火了大师父,大师父就会去哪都带着自己当挡箭牌,二师父就会找各种借口将她这个挡箭牌支走……
可是,徐少卿为何这样做?
又为何,死的偏偏是他?
若要彻底破坏和谈,杀了三哥或者自己,这仇恨就没法化解了。
自己么,挺难杀的;但杀三哥,就他那轻易被骗出去的脑子,还是有机会下手的吧?
想不明白,脑壳痛。
于是蛮珠又去看绿袍官李宏。
东安先介绍了一下李宏的官职,又将李宏的陈述词念了一遍。
绿袍官是从五品,比她的西品低了三个品级,在鸿胪寺属于中不溜丢的官。
不大不小。
“鸣赞”这个官的职责和这两个字的字面意思是一样的,主要就是做赞唱礼仪的,包括内赞、对赞、通赞、接赞、传赞……
一句话通俗的说,就是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对各种各样的人进行各种各样的赞美唱诵。
但他说,他和三哥没有肢体接触,仅仅是在刚进明月楼大家还有些拘束的时候,对双方进行了友好和善的赞美。
但他确实在那两刻钟的时间里,曾离开过大堂。
为此,他的解释是,家中有个河东狮,散值而不归家,需得让家丁回家报备,不然恐后宅难安。
但家中的河东狮爱吃美食,恰好明月楼有道吃食他特别喜欢,因此付了银子让后厨单独做了一份,让家丁捎带回家。
他说的这一切,得到了后厨和家丁的证实。
而曾和三哥有肢体接触的人,比如使团里的族人,都和这个鸣赞李宏没有过肢体接触。
刑部侍郎因此头痛得很。
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证据,三哥的这把单手两孔首刃是经由谁又是怎样插进徐少卿后背的,现在还是个迷。
再说回凶器。
“这个东西有点邪气,”刑部侍郎说,“是猫的大腿骨,但没有知道是谁的,也没有人知道是谁插进徐少卿的后背的。”
他眼珠一转,提出了一个蓄谋己久的建议:“不如沿着狸奴这条线索先查一查。”
“京中从未出现过狸奴闹事,更从未出现过这么多的狸奴闹事,还专挑在使团下榻之处生事,这是眼见嫁祸少宗主用刀杀人未果,故意将民愤往猫蛊杀人上引,用心着实歹毒。”
“好在使团和少宗主有公主护佑,若不是公主冰雪聪明,又兼医术过人;一双慧眼看破了用刀杀人的诡计,一双巧手又当众救了左丞大人,这黑锅就稳稳地扣在使团和少宗主的身上。”
“三生有幸,得遇公主啊。”
蛮珠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对。
可不是幸亏有她。
使团里竟没有人 承认这一点。
哎,没想到,这位她没记住姓的侍郎大人竟是自己的好知己啊。
“某对案情毫无头绪一头雾水,唯有依靠公主的慧眼来指点迷津。”刑部侍郎谆谆善诱,“公主以为,咱们先去雪团猫儿的主人家,还是去锦衣狸的主人家?”
蛮珠想了想:“当然先去雪团猫儿的主人家。”
那可是最先攻击左丞大人的猫。
“哎,某听公主的。”刑部侍郎一拍掌,“某给公主带路。”
呃……
东安瞅了瞅他夸张的表情,遮掩着悄悄扯了下蛮珠的衣袖。
蛮珠瞅了他一眼,把袖子扯了回去。
东安冲她使了个眼色。
蛮珠没看懂,跟着刑部侍郎往前走。
东安便又扯了扯她的衣袖。
蛮珠又扯回来,还瞪了他一眼:“东安,你老扯我衣服做什么?你家郎将大人说了,这是不敬主母,以下犯上。”
这会你倒是懂规矩了。
东安好想翻个白眼。
但他忍住了,低声提醒:“公主,他在巧言令色……”
“你也觉得他很吝啬,”蛮珠小声问,“他难道不是120两银子的俸禄吗?”
呃,东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只能首接说:“公主,那是莘郡王府。莘郡王是太子的亲弟弟,是皇后的小儿子。”
一时竟忘了这个。
“那怎么办?”蛮珠低声问。
而刑部侍郎转头催促道:“还得是公主,办事雷厉风行,我们很快就到了。”
蛮珠捂着肚子,哎呦一声:“不行,我憋不住了,侍郎大人,明日再约。”
一个转身拉着东安疾步飞奔,耳边听到侍郎大人在急切呼喊:“公主,不如进莘郡王府,那里比回公主府近多了。”
蛮珠当做没听见,拎着东安在离自己最近的石狮子上一点,腾地跃出三丈,将刑部侍郎远远的甩开了。
好险。
好话听得脑子差点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