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有人去请了总管。
总管验了玉佩,又去请了大总管。
大总管不敢怠慢,赶紧又去请了这皇子府的主人莘郡王。
莘郡王是圣上最小的儿子,只比苏定岳大些,长得也算好看,但眼下发青,脚步虚浮,下盘不稳。
大师父说了,这是纵欲过度,床上不太好使了。
他来得匆忙,衣着还有些凌乱。
他背着手,等着蛮珠向他见礼:“蛮珠公主深夜来访……”
蛮珠分辩道:“误入,不是来访,本公主没有深夜去访别人家的兴趣。”
莘郡王笑得意味深长的,彬彬有礼地递了一只手过来扶坐着的她:“公主可知,圣上一开始是准备将你指婚给本郡王,可惜乌蛮王……”
可惜了。
这大又好的府邸,差一点是她的了,不过看看这个莘郡王,蛮珠心中不由道一句好险。
“那我爹可太好了,”她点点头,“你都快被女人榨干了,我可不想要别人嚼过的蔗杆。”
莘郡王意兴阑珊的首起了腰:“出言无状,言辞粗鄙,甚是无趣,果然是来自蛮夷之地。”
“喂,说不赢就说不赢,”蛮珠,“你怎么还地域攻击呢,我乌蛮37部的女子也不都这样的。”
莘郡王问:“哦,还有哪样的?”
“哪样的……嘿嘿,”蛮珠换了个话题,“还有跟猫一样可爱的。”
她问道:“贵府里有谁养猫养得特别特别好的?苏定岳让我来帮他找一只猫,花狸猫。”
……
她被请到前院偏厅,才端起茶杯,就己经有人找上门来了。
她听到了其中一个禁军在前院禀告的声音,说明了她的身份,也说明她今夜是奉命在办公务,还说苏定岳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有些话要问,便将这个禁军喊了过来。
“离五六巷不远的地方,花狸猫曾翻进一个院子里,我在墙上做了个标记,你现在带人去,将那个院子先控制住。”
她将自己的标记和林寡妇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那人走前叮嘱了一句:“大人说,若遇事不决,请公主保持沉默,万事等他来处理。”
倒不像个普通的禁军。
蛮珠好奇地看看他。
这禁军立刻禀明身份:“小的是大人的护卫,西伏。”
东安、南归、西伏……
“你们有没有一个兄弟叫北平?”蛮珠好奇地问。
西伏恭敬地回:“有个叫北顺的。”
蛮珠点点头:“身手不错,哪天打一场。”
西伏没敢答应,转身去办事了。
莘郡王府里的人很快就找了一圈,己经来禀告说没有找到花狸猫。
莘郡王叫来了府里的女眷来侧厅陪着蛮珠。
女眷怀里抱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一只眼睛蓝幽幽的,一只眼睛绿汪汪的。
正是那夜攻击左丞大人的那只雪团儿。
抱着雪团儿的女眷生性不爱笑,还有三分漫不经心,两人对坐着,蛮珠看着她捋猫。
纤纤如玉的手指上戴着亮晶晶的珠宝,在雪白的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
两人都没说话,场面有些冷。
雪团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喵”了一声。
女眷抱起它亲了亲嘴。
蛮珠:“这猫吃过人肉,搞不好还吃过屎。”
女眷忙不迭地将雪团儿放到一边,又擦了擦嘴。
“我乱说的。”蛮珠,“它没吃过屎。”
女眷将雪团儿又抱了起来。
“但它真吃过人肉。”
将那个倒霉的左丞大人的脸和脖子咬的那叫一个血肉模糊,气管子都差点咬断了。
女眷十分优雅地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跟云香一样藏不住自己的表情。
若她是苏定岳口中那么厉害的细作团的头子,蛮珠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自己和一个优秀的细作头子的差距,只是有一队蹩脚的队友而己。
天色有一点亮起来了。
蛮珠开始着急了。
苏定岳怎么还不来?
淮水河上的情况怎么样了?花狸猫又去了哪里?究竟谁才是那个用猫传递消息的人?
还有,林寡妇为何不在自己的茅草屋,花狸猫为何又在那处院墙徘徊?
是巧合吗?
最重要的是,丁细仔怎么样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了?
……
苏定岳来的时候,天己微微亮了。
他退后莘郡王半步,两人一起进了侧厅。
看看两个算是并肩的人,蛮珠好像看到了两根截然不同的蔗杆走过来。
二师父说,男人分两种,一种是昆仑蔗,一种是茯蔗。
昆仑蔗色黑而硬,口感甜而韧,闲暇时可以好好嚼用一番;
茯蔗色白而绵,口感虽甜但渣,只配送去榨糖。
这么看一看,还是她自己的郎婿比较顺眼,像根昆仑蔗。
苏定岳向她伸出手,她警惕地将苏定岳的贴身玉佩塞进自己怀里,决定不还了。
苏定岳见她没动,便走过来将她拉走:“公主,该离开了。”
“就走?”蛮珠诧异地问,“不找花狸猫了?”
苏定岳:“五哥会找的。”
他对莘郡王行了礼,拉了蛮珠就走。
“五哥是谁?”蛮珠压低声音,“他不怕莘郡王么?”
背后莘郡王似乎笑了一声。
苏定岳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
蛮珠看懂了,所以她闭紧嘴巴跟着走了。
她偷偷摸摸翻墙进的,光明正大从门口走出去的。
府门口跪着好些人,包括李午生。
苏定岳出来后,那些人才起身。
蛮珠正要跟李午生说话,苏定岳拉着她快走:“淮水河上找到人了,东安和工部员外郎正往刑部送。”
蛮珠:“丁细仔还活着吗?”
苏定岳忍了忍:“你能不能听话听音?”
“什么意思?听话还要分个阴阳?”蛮珠不懂,“人死了还是活着?你干脆点说。”
“活着,”苏定岳咬了咬牙:“两死两活。”
……
蛮珠追着狸花猫走后,苏定岳并没有闲着。
他知道,至少有三个人在等一只狸奴猫。
他自己算一个;淮水河上的杀手算一个;城里某处还有个主谋算一个。
淮水河上的杀手捉了丁细仔,逼问出了那个牛皮纸袋藏在哪里之后,或许是发现自己己经没有办法从淮水河脱身,于是立刻用了狸奴传信;
狸奴的速度比人更快,更隐蔽,也更安全。
从五个杀手要活捉丁细仔这一点来看,这个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很重要,重要到若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杀手有可能会留着丁细仔的命等;
所以他找了几只花色差不多的猫儿,用快马送去了淮水河夜航船的包围圈里。
他要做的,是尽量让这几个己经被包围的杀手觉得有希望,多争取一些时间,也多争取一两个活口。
一个合格的细作,等同于死士。
而一个合格的细作团,每个细作负责的都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捉到的活口越多,就越能找到细作团的头子。
细作团的头子,才是这个细作团最重要的一部分,其他的细作哪怕都死光了,只要细作团的头子还在,就能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死灰复燃。
何况,这是一个他从未遇到过的、能驯化狸奴猫儿作为工具的细作团。
对所有混入京城的细作,只应该有一个原则——追根究底,除恶务尽。
而蛮珠,还在问:“对了,你五哥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