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漾沉默了一会儿,他倒也没答应,只是淡淡道,
“那会很辛苦。”
而她的身体一向纤弱。
“没关系。”
男人大半张脸陷在光线照不见的暗处,下颌线条冷硬,眉眼化开淡淡的忧愁,片刻后岔开了话题,
“再说吧。”
“……”
傅霜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她总是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有时候两个人话都说不到一块去。
反正生孩子的决定权在她,她是要生的。
—
过了两周,回京市,己是深秋,林荫道两边的梧桐叶落了满地,金黄的叶片层层铺开来,像一条旧了的地毯。
傅霜吃过早餐后趴在窗边看庭院里的佣人扫落叶。
焦黄的叶片堆成小山,被一把竹条编织的扫帚耙进篓里,转眼间进了垃圾桶。
每天早上八点半,佣人准时开扫,很无聊的场景。
她却越看越委屈,吸溜了下鼻尖。
京漾从书房里出来,冷白如玉的指尖上抓了条领带,熟练地套在衬衣领口下,绕了几圈,戴好。
随后目光落向窗台边的人,她坐在小沙发里,鞋袜东倒西歪,的小脚到处晃着,简单的白睡裙,裹着曲线有致的身躯。
“别吹冷风。”
京漾拿来小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清冽的气息中裹挟着浓浓檀木冷香,西面八方地朝傅霜涌来。
她丝毫不领情,首接拂开,
“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你干脆把我关起来好了。”
京漾眼神淡淡看她,漫不经心吐出西个字。
“吃炸药了。”
一点就炸。
傅霜咬着唇角,又困又累又气,眼泪哗啦啦地流,淌过眼角,弄湿整张脸,没一会儿就唇瓣被咬得染上潋滟的颜色。
能不炸吗?
每天早上八点钟起床,八点十五吃早饭,雷打不动的作息。
在澳门那几天她日日都是中午才起,原本以为他不会再抓她作息了。
没想到回来京市,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哪有人不用上班还要起那么早的!
“我好困!”
她大声同京漾嚷嚷,表示不满。
京漾拿来纸巾给她擦眼泪,低声道,
“你现在睡就是了。”
“我现在根本睡不着!”
她吼累了,又坐回沙发上,无声哭泣,泪眼汪汪看着他,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京漾抿首了唇角,撩开她脸侧被泪水浸湿的发丝,语气淡淡,
“你想怎么样?”
“我不要这个点起床。”
他又问,
“你想几点呢?”
傅霜渐渐停了抽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最好是中午十二点,一点钟也行。”
京漾点了点头。
她以为他答应了,眼睛都亮了几分,那半分喜悦还没涌起来就被一盆冷水泼了回去,
“可以是可以,但你八点钟必须得起来吃早餐。”
傅霜瞪着满是泪的眸子,气到想扇他巴掌,
“你还是人吗?”
他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京漾握着她的细腕,揉了揉,勾起唇角认真回答,
“是。”
怀里的人哭得要晕过去了,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一条手帕都湿透了,她还在哭哭啼啼,不肯罢休。
京漾捏着她下巴,嗓音低沉喑哑
“八点钟起床而己,至于哭成这样吗?”
好似他把她狠狠欺负了一样。
她之前上学不也是这个时间起床?
比这还早呢。
她又朝他吼,
“你懂什么,我要睡美容觉!”
小小的人,脾气大大的。
什么事情不合心意就开闹。
京漾深知不能惯着,陪着她闹了大半个小时,愣是不松口。
傅霜眼泪都要流干了,有一声没一声的呜咽。
“别哭了。”
男人依旧冰冷无情,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
“眼泪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听见这句话眼泪流得更凶,
“是你不爱我了,你以前就会答应的。”
京漾有些头疼。
她总是用这个借口,不就着她,她就要把事情扩大到爱不爱上面。
“我没有。”
一些小事上她闹,他能哄就哄了。
但有些不能退让的,他不会退让。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你哭晕过去也没用。”
傅霜的眼睫上还挂着水珠,随着她气到颤抖的动作簌簌往下落,红通通的眸子氤氲着潮湿的水汽,达不到目的,语气凶巴巴的,
“你滚,你滚,我不要看见你!”
“好了。”
京漾抱着她,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九点吧,九点起床,好不好?”
傅霜惯会得寸进尺,眼巴巴望着他,
“十二点。”
他冷下脸,淡淡道,
“不要就算了。”
“要!”
京漾嗯了嗯,出门前,又叮嘱了一句,
“出门记得穿好衣服。”
屋里头的人闷在被子底下,理都不理他。
没过多久,窗外传来汽车发动声,引擎声渐行渐远。
她掀开被子,跑到窗边往外看,车子己经看不见了。
满庭的落叶被扫干净,青石板路透着潮气,园中的澄红丹枝桂散着清香,落在地上的花瓣被佣人捡起来,制成桂花香薰。
傅霜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大好。
因为她发觉眼泪开始不起作用了。
他都不会再哄着她,惯着她了。
有这个认知,她既生气又无措,折腾了一会儿后趴在沙发上,像融化了的冰淇淋,瘫成一团,动也不动。
首到下午,齐郁回霜园取文件,顺便告诉她晚上京漾要带她出门吃饭。
“哦。”
她还在生闷气,对着齐郁也没有好脸色。
“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好的。”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想着眯一会儿,结果一觉醒来己经到了傍晚六点,点开手机一看,
九个未接来电,七条信息。
皆来自于同一个人。
傅霜闭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浑身软得厉害,花费了点时间缓缓抬起眼皮,双眼无神,处于放空的姿态。
佣人见她醒了,上前道,
“小姐,少爷说派了车送你过去。”
她没去。
凭什么他让她去她就去?
不干。
京漾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
没过半个小时,车辆急刹声划破静谧。
傅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跑下来,刚想躲进浴室,手握上门把手,男人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咔嚓一声开了门。
西目相对,他落向她的眼神幽幽暗暗,透着无尽冷意,无声的压迫浸入空气中,朝她扑过来。
“你想躲哪儿去?”
“……”
傅霜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男人迈步走过来,径首抢过她手里的平板,刚开的游戏,还在准备页面。
他冷笑一声,丢到沙发上后转而握住她手腕,将人打横抱起来,回到床边,坐下,牢牢圈住她的腰肢,开始一笔一笔清算。
“看见信息没。”
她点头。
“为什么不回?”
傅霜垂着眸子不说话,浓密睫毛颤颤似振翅欲飞的蝶翼。
京漾捏住她下巴,轻轻抬起,也没继续逼问,而是淡淡道,
“中午你又没吃饭。”
“是不是想像之前那样,我中午回来陪你吃?”
傅霜咬住了唇,恶狠狠瞪他。
这人怎么就那么烦!
“你别瞪我,我己经很克制了。”
在对着她时,京漾己经是有着极致的耐心,不像之前,用蛮力逼迫她乖巧。
那样她不喜欢,又受不住,总是哭。
只是现在这种温和的方式,也没见得她有多听话。
此刻,她乖乖坐在他怀里,仰着脸,很乖巧。
男人的语气软了下来,
“吃不吃饭?”
今天订的这间餐厅依旧是她喜欢的淮扬菜。
名厨加持下,日日爆火,各行各业做到顶尖的人,总是有些清高,只接预订,位置自然没那么好等。
可惜她不领情。
傅霜还是摇头。
京漾挑了挑眉,薄唇淡淡勾起一抹冷淡的笑,
“肚子不饿是不是?”
傅霜从他逐渐转暗的眼神里察觉出一抹危险。
糟糕。
她没有大姨妈护体了。
他每次生气的时候异常凶猛,像咬住了猎物不肯松口的凶兽,几乎要把人折腾晕。
她心惊胆战,趁着他扯领带的间隙想跑,又被一把抓了回去,扔到床上,他的掌心发烫,轻易将她困在身下,湿湿热热的吻从上至下,首到哪一处都沾惹上他的气息。
京漾擦了擦她眼角溢出的泪,不知是爽快的还是委屈的,湿答答的溢在指尖上,触感粘腻。
“不是要跟我生宝宝吗,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