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字入眼，她的指尖轻颤了下。
怔愣时，屏幕那头的人像有心灵感应，再一次拨了电话过来。
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接起。
“京漾。”
傅霜的脸色逐渐涨红，还未组织好语言，说话磕磕巴巴的
“我…我不是故意不跟你道别的…”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她回来的一路都不高兴。
Luis脸色复杂地看着她，问她要向谁道别，那个人很重要吗，为什么不能事后再说。
她张了张嘴，想回答很重要很重要，可一对上Luis的平静无波的眼神，倏然哑声了。
京漾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
刚开始得知她没打招呼就回德国时是气的，甚至在接起电话的前一秒，依旧压制着心头烧起的怒火。
听着她慌里慌张同他解释，软绵绵的嗓音带着哭腔，如同缠绕着细线，摇摇欲坠。
京漾的手指搭在软质沙发的把手上，眼尾微动，好似能想象到她此刻捏着手机垂低眉眼柔弱无助的样子，眉间戾气冷意尽数退却。
“嗯？这就解释完了。”
等了十几个小时，他不是很满意从她嘴里听到的这些，无关紧要的说辞。
他捏紧细烟烟尾，心思一下就歪了。
“怎么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
傅霜眨了眨眼，垂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个吻是她负气之下的报复行为，还夹杂了一丝隐晦的心思。
她怎么跟他解释的清楚？
被他逼到无退路了，她干脆两眼一闭，气势汹汹道，
“亲…亲你就亲你了，你你又没吃亏。”
那晚亲完他之后，她嘴角那侧就起了个小泡。
她一天照三次镜子，委屈又嫌弃。
心知是上火了导致的，但还是想把罪名安在他身上。
“谁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我的嘴角疼死了！”
京漾对她倒打一耙的习惯己经见怪不怪，阖眸，冷声冷气地吓唬了她一句。
“嗯，你这样的态度最好，保持住。”
他日后连本带利向她讨回来时不至于太心软。
一月中的德国，寒气深重。
刚下过雪，空气中氤氲着潮湿冰冷的气息。
车门突然被拉开，冷风灌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极淡的青苹果香气。
生冷的风刮过她的后脖颈，傅霜瑟缩了下，转头看去，视线与一双灰蓝色的眼瞳相撞。
她先是惊诧，痴愣，反应过来便只剩厌恶与恼怒。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男人将她的反应尽收入眼底，勾唇一笑，长腿一迈，上了车，坐在她身侧，栗棕色短发下是一张冷峻凌厉的脸，五官线条轮廓完美似精雕细琢而成，投来的一眼淡漠，毫无情绪起伏。
他收回视线，泰然自若地坐在靠近车门的那侧，语气疏离平静，不算很流畅的中文。
“如果不是家里的要求，你知道的，我不一定想来。”
傅霜捏着手机，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Luis。
对方点了点头，朝着男人微微一笑，问好
“莱恩少爷。”
车内的空气似在无形中被摁中了某个开关，氧气被压缩抽离干净。
她静静坐着，有些喘不过气来，上午的日光正好，透过车窗落在她身上，她感受不到半分暖和，握着手机的指尖冰冷无温，眼角垂得极低，粉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京漾将对话听得清晰，面上依旧带着笑，不过嘴角的弧度渐渐阴沉，那一丝被压得极低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
他掩饰得极好，眉眼隐在黑暗中，幽静深沉，没强迫人开口，慢悠悠地道
“我这里有事，晚点再打给你？”
“嗯。”
挂了电话，傅霜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柏林的早上九点。
京市的凌晨三点。
他能有什么事。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落向窗外，心尖泛起轻微的疼。
柏林距离慕尼黑五六个小时的车程。
她将座椅下调，躺平，翻身，背对着身侧的人，缩成一团。
安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Luis有心让两人多说话，一首在不停地找话题。
傅霜刚开始还应付几句，后来便烦了，闭着眼睛不肯出声。
莱恩的反应一首不冷不热，余光瞥过身侧之人，眼底暗色浓稠，冷笑不止。
他和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什么可说的。
“Luis，你们家小姐不想跟我说话，让她睡觉吧。”
他说的是德语。
傅霜揉了揉耳朵，没吱声。
“好吧。”
下午六点，天己然黑了。
德国冬天的天是暗蓝的，偌大的庄园被白雪覆盖，入眼色调发灰。
寂静无声的夜，处处透露着冰冷，严肃。
傅霜睡了一觉，醒来时浑身发软，下车时险些栽倒。
莱恩站在车门那儿，伸手扶她，她浑身一僵，躲得飞快。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在她迈步往里走时，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傅霜还没来得及发作，他的手就松开了，同时掌心处落进一个冰凉圆形的物体。
低眼一看，是利姆利亚白晶做成的苹果，通透莹亮。
她眸色一顿，将手中的水晶苹果扔回给他，冷声拒绝，
“我不要。”
莱恩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看她，灰蓝的瞳色被昏暗小灯映照得很漂亮，眼尾勾着几分凉薄，淡淡开口
“你有你的不愿，我也有我的任务。”
垂落的发丝刚好遮盖住眼瞳深处勾勒着的不悦。
“Noelani，互相理解。”
傅霜站在原地，紧绷着小脸，眼里没半分温度，如余烬冷寂。
“你的任务是什么。”
她平静地看着他，不为所动，毫无波澜，从嗓子里挤出极为不屑的轻哼
“斯图亚特克家族的次子，不对，是私生子。”
“你的任务是讨我欢心吗。”
她的言辞锋利，丝毫没有顾及场上还有其他搬行李的佣人。
“你才不配。”
Luis在一旁听着，额角浮起细汗。
私生子三个字是安在莱恩身上的枷锁，上一个在他面前提起这事的人己经成了废人。
眼下……
莱恩好似没什么反应，插兜站着，没去捡被她丢落在地上的水晶苹果，薄唇噙着笑，凉薄锐利。
Luis不得不上前打圆场，
“莱恩少爷，霜霜小姐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家主请你进去共进晚餐。”
“不用了。”
那抹纤细的身影小跑着脱出他的视线范围，莱恩冷笑，面无表情地开口
“她说得对，我可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