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霜开始在青庭府放一些她的东西。
有时是一个玩偶,有时是些发圈夹子。
趁着他忙,她会把拆到的不喜欢的盲盒手办都藏到他的房子里,衣柜,办公桌,窗前,随处可见。
京漾默许了这种行为。
等到窗户边放不下了,他冷声吩咐齐郁去订制几个专门放手办的玻璃柜。
这日,温亓打视频来,不经意间瞥见他桌面上的蜡笔小新手办,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京漾难得挤时间听他说店里的事,听着听着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粉色妮妮手办上。
按照她的说法,这是隐藏款,粉色小人抱着兔子玩偶坐在一朵云上,娇娇小小的,像她一样可爱。
“这是妮妮。”
她说妮妮和蜡笔小新是一对。
京漾没怎么看过这种动漫,对此深信不疑。
他心思渐渐跑偏,越看桌上的这一对手办越顺眼,修长的指尖拎起其中一个,举到摄像头前展示,嗓音淡淡,
“好看吗。”
温亓抿了抿嘴,半晌吐出一句评价,
“你没事吧。”
周末,傅霜和黎映雪去逛了学校外的商业街玩。
她盯上了钓鱼池里的一条五彩锦鲤,玩了七八回才赢下。
黎映雪看着她手里的水袋,满心不解,
“你那么费劲弄一条鱼做什么。”
傅霜眨眨眼,甜甜一笑,
“好看呀。”
五彩斑斓的,又有活力。
她想起京漾家里的那一池金鱼。
那池子里的鱼可太闷了,整日窝在水里不肯露面。
可能是随了主人的性子,冷冷淡淡且翻脸无情,吃完了饵料理都不带理人。
两人吃过饭,她同黎映雪告别,坐着车去了青庭府。
周末的时候,京漾会特别忙,基本上很少回家。
她也只敢挑他不在家的时间过来。
入了门,傅霜把新带来的手办放在桌上,随后跑向水池,将活蹦乱跳的五彩锦鲤放了进去。
她拿过来的这条鱼比这一池的金鱼都要大,刚入池就搅得池水翻起层浪,她随手拿起舀饵料的拍子拍了几下水面,下了个威慑过去。
等到池水不再起波澜,她软趴趴地低下身子,下巴抵在手臂上,望着一池鱼发呆,越看越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京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趴在池边的少女睡得正香,微弱的灯光浅浅打在她凝白如玉的侧脸,透出通透的殷红,秀致的眉眼染了几分熟透了的颜色。
他放轻了声音,走到池边,弯腰,手臂穿过她腰侧,轻轻将人抱了起来。
未走出几步,怀里的人就低吟了一声,眉角皱得紧紧的,似是被弄疼了。
京漾不由得放轻了力道,可她还是不舒服地呜咽了两声,娇弱的脸皱成一团,浓密乌黑的眼睫不安的颤动。
傅霜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梦见自己被关在一处园子里,怎么都逃不出去。
有个很坏的人压着她在各种地方胡来,还逼着她穿漂亮的舞蹈裙,再一层层剥下,纱质的裙子堆叠在脚边,她站都站不住,脚尖轻轻触地,眼泪哭声被一起逼出来,呜咽着求他放过她。
眼前的男人只是冷笑,坚硬如铁的掌心扣着她的腰,细密的吻落下,堵住她所有声音。
京漾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成这样。
人还没醒,眼泪倒是流个不停,擦都擦不干净,一不留神,整个枕头都湿成一片。
他坐在床边不厌其烦地给她擦眼泪,湿濡沾满指尖,心口开始隐隐作痛。
过了一会儿,她不哭了,眼角眉梢似浸在春色里,泛起薄红,多了几抹浓稠潋滟。
京漾眯了眯眸子,愈发好奇她梦里的内容。
傅霜没睡多久,她不愿意沉浸在这个可怕的梦里,意识挣扎了几次,终于醒来。
看见眼前的男人,思绪渐渐回笼,狭长的眸子里沁润着淡淡雾气,眼皮颤颤抬起,嗓音微微沙哑,
“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没什么力气,浑身发软,掌心朝下撑在床上,借着手臂的力道坐起来,呼吸渐渐平缓。
京漾靠在窗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垂落的深眸在她腻白泛粉的脸颊停留片刻,幽然转暗,语气淡淡的问起她的梦。
缩在薄被下的人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问多了又要掉眼泪。
他抿了抿唇,不愿逼她,嗯了声。
傅霜被他阴阴暗暗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掀了被子要下床,做了噩梦心里不痛快,把气撒在他身上,
“你看什么看。”
她想回宿舍。
男人没同意。
“今晚住这儿。”
她不肯,嘀嘀咕咕的又要闹。
京漾面无表情,攥着她手腕把人扔回床上。
她在柔软的床垫上弹着滚了两圈,爬起来,眼睛都红了,声音颤颤的指责他欺负她,摔得她好疼。
京漾薄唇抿着,叹了口气,把人抱了回来,轻声哄了两句。
傅霜不听,不停地乱动。
京漾没多废话,掌心抵住她后腰,她细细的一圈手,男人一只手能握住俩,合拢固定住,她怎么都挣不开,只能嘴上控诉。
京漾目光下敛,衬衣领口浮着幽寂冷香。
昏暗光线下,轮廓冷锐,眸色压着几分无奈。
想叫她听话些。
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他低声哄了两句,说尽了好话,怀里的人终于收了眼泪,点头答应。
傅霜第二天醒来很早,收拾了东西回学校。
走前没告诉京漾。
她还记恨他昨晚摔她的事,决定跟他冷战五个小时。
—
十点 青庭府
齐郁站在大厅,望着一池鱼发呆,听见卧室门开的声音,正了正神色,规规矩矩地问好,
“少爷。”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池中,那条多出来的五彩锦鲤,至极。
齐郁很是不解,忍不住问,
“少爷,这锦鲤是哪儿来的啊,都快把金鱼吃光了。”
这些金鱼都是极其名贵的品种,养起来不容易。
一晚上全糟蹋完了。
京漾幽幽的目光落向水池,眉间浸着温润,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漫不经心地开口
“让它吃吧。”
“好。”
齐郁艰难地移开视线,点了点头,逼迫着自己不再去想。
一条鱼一万块,他刚刚数了数,那条肥锦鲤起码吃了五六条,那就是五万块。
啧。
他半个月工资。
楼下
陆柯站在车边,见两人下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微微一笑,
“小少爷,先生让你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