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三年七月初七，壬寅。大明宫的琉璃瓦映着秋雨，李焕的二十獬豸玉符在宪宗的鎏金案几上投下颤抖的影子。皇帝看着少华山密道的勘测图，指尖在 "首通武德殿" 的标记上停留良久，龙袍下的中衣隐约露出北斗纹刺绣 —— 那是宇文泰曾用过的暗纹。
"李卿是说，" 宪宗的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怒意，"朕的潜邸旧部，" 目光扫过图上的 "丙三" 密语，"竟用星象仪操控考课舞弊？""陛下请看这个，" 李焕展开从考课院查获的密信，"这些用星尘毒墨书写的指令，" 玉符点向 "廉贞" 星象符号，"发信人落款为 ' 烛龙首座 '，" 声音里带着审慎，"而密信的火漆印，" 指向印记边缘的齿痕，"与陛下潜邸的 ' 玄武 ' 印完全吻合。"
宪宗的身体猛地一颤，案头的《贞观政要》轰然翻落，露出夹在其中的宇文泰密档 —— 那是昨夜李焕命韩晔从武德殿旧库查获的罪证。"联继位前，" 皇帝的声音突然沙哑，"曾在潜邸见过此印，" 他望向窗外的獬豸雕像，"却不知被人偷刻......"
更鼓响过三通，李焕随宪宗踏入武德殿旧库。蛛网密布的角落，星象仪的铜角在烛火中泛着冷光，底座刻着 "贪狼曜日" 的粟特文密咒。春杏的银梭划过地面，竟在尘埃中检出逆鹰纹脚印 —— 与宇文泰的靴印完全一致。
"陛下，" 李焕的验毒针在星象仪缝隙轻点，"此仪曾用断指血祭，" 针尖吸出黑血，"宇文泰易容期间，" 声音里带着十年查案的结论，"正是用此仪向地方官传递星象密语。"
宪宗忽然剧烈咳嗽，龙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的逆鹰纹红绳 —— 那是潜邸旧部进献的 "护身符"。春杏的银梭本能飞出，却被李焕抬手阻止。"陛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对皇权的复杂忠诚，"此绳用星尘毒染成，" 指向红绳的苜蓿纹编织法，"表面祈福，实则操控。"
未时三刻，翰林院突然起火，《宪宗潜邸起居注》在火中蜷曲成黑蝶。李焕冲进火场时，正见一名灰衣人往档案柜泼洒火油，其腰间挂着考课院的出入牌 —— 正是昨日在廷辩中反对考课改革的吏部员外郎。
"抓住他！" 韩晔的皂色官服被火光照成暗红，他展开从灰衣人身上搜出的密卷，"大人看，" 指尖停在 "廉贞座主" 条目，"旧吏们称考课院主薄为 ' 座主 '，" 声音里带着惊怒，"竟行朋党之实！"
灰衣人突然咬碎毒丸，七窍涌出血沫："李焕...... 烛龙的眼睛...... 在星象里......""星象？" 李焕的目光扫过火场中未燃尽的星象图，忽然想起少华山密道的星象仪布局 —— 与翰林院的藏书方位完全对应。他转身对宪宗道："陛下，烛龙余党用星象分野理论，" 声音里带着对制度漏洞的洞察，"将考课院、翰林院、金吾卫划分为 ' 廉贞 '' 巨门 '' 贪狼 ' 等星位，" 指向燃烧的星象图，"形成覆盖全长安的暗网。"
长安城的暮鼓响起时，李焕在御史台提审旧吏余党，却发现他们对 "座主" 身份一无所知，只知按星象符号传递密信。春杏的银梭挑起一名吏员的衣领，露出里面的北斗纹刺青 —— 那是用断指血纹成的终身标记。
"哥，" 她的声音里带着新的发现，"这些刺青的星位，" 银梭在犯人颈后划出轨迹，"与少华山密道的地砖纹路一致。""是了，" 李焕的验毒针在刺青上轻点，"他们用人体作星图，" 声音里带着对黑暗仪式的厌恶，"每道刺青，都是一条断指税的血脉。"
子时初刻，易卜拉欣的商团传来急报："节度使大人！" 波斯商人的护身符上系着染血的驼铃，"大食商队在怛罗斯边境，" 递出被撕毁的商税册，"发现关中道的考课舞弊所得，" 声音里带着义愤，"被铸成断指锻模，" 指向册页残片，"上面刻着 ' 廉贞 ' 星象。"
李焕的目光投向西方，雨幕中的长安城仿佛笼罩在星象迷障中。他摸向怀中的宪宗密旨，忽然触到密旨边缘的齿痕 —— 与少华山密信的火漆印完全吻合。原来烛龙余党早己渗透皇权核心，利用宪宗的信任编织暗网，而所谓 "潜邸旧部"，不过是更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通知神策军，" 他对韩晔下令，"封锁所有与星象相关的官署，" 又对春杏低语，"平纹社的触邪纹，" 望向雨中的大明宫，"该织进皇宫的每一片瓦当。"
春杏忽然指着御史台望楼惊呼："哥！' 廉贞 ' 星方向有异动......"李焕转身时，正见考课院方向腾起浓烟，触邪纹灯笼在雨中明灭。他知道，这是烛龙余党对考课三实法的反扑，更是对法理权威的公然挑战。
"走，" 他握紧二十獬豸玉符，"这次，" 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意，"我们要从星象的迷障里，" 摸向春杏的银梭，"救出被当作星辰的匠人。"
长安城的子夜钟声中，李焕率神策军冲进考课院，却见中央天井摆着一座临时星象仪，数十名匠人被绑在 "廉贞" 星位，监工正用断指血浇灌仪轨。"停手！" 他的玉符划破监工的衣袖，露出逆鹰纹刺青，"你们以为用星象就能逃避法理？"
监工狂笑："李焕，你以为皇帝真能容你？" 他指向星象仪中心的宪宗亲笔御批，"考课舞弊的根源，" 声音里带着阴鸷，"就在你效忠的天家！"
李焕的验毒针在御批上轻点，针尖泛出与宇文泰令箭相同的荧光 —— 这道御批竟是伪造。他忽然明白，烛龙余党不仅操控考课，更在伪造皇权符号，试图将断指税的罪责嫁祸于皇帝。
"把匠人带走，" 他对神策军统领下令，"至于星象仪，" 望向雨中的宪宗亲征旗帜，"本使要亲自拆给陛下看。"
春雨渐歇时，李焕站在考课院废墟中，望着匠人队伍抬着受伤同伴离开。春杏的银梭在星象仪残骸中找到半枚星象棋子，底部刻着 "廉贞?武德"—— 那是武德殿旧部的标记。
"哥，" 春杏的泪痣混着雨水，"平纹社的暗桩说，" 她的声音里带着新的恐惧，"烛龙余党正在铸造新的星象仪，" 指向大明宫方向，"就在......""就在陛下的潜邸。" 李焕接过棋子，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但他们忘了，" 声音里带着法理的坚定，"獬豸的眼睛，" 摸向胸前的玉符，"比星象更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