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临山深处，盗洞下方的临时休息点。
几个负责外围警戒和接应的盗墓贼，正围着一个打开的蛇皮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袋子里，是几个硬邦邦的凉馒头，还有几瓶最便宜的矿泉水。
一个脸上横着条刀疤，身材矮壮的汉子，正是之前被派上来送第一批“宝贝”的盗墓贼“黄袋鼠”，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空水瓶。
“妈的！让孙二狗那狗日的送点热乎的下来，就他娘的送这玩意儿？”
黄袋鼠啐了一口唾沫，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
“老大和老二、阿豹他们在下面拼死拼活，又是切割机又是液压钳的，体力消耗多大？就啃这冷馒头喝凉水？冻死个人！”
旁边一个瘦猴般的青年，绰号“小马猴”，愁眉苦脸地掏出手机。
“袋鼠哥，我刚试了，‘黄松鼠’外卖根本没信号，这鬼地方，哪个外卖员肯送？”
“黄松鼠”是他们黑话里对某个同城跑腿平台的称呼，方便快捷，平时在城里用惯了。
“废物！”
黄袋鼠骂道。
“连口热饭都弄不来！孙二狗人呢？死哪去了？”
“二狗哥……说上面风大，去避风处抽烟了……”
小马猴嗫嚅道。
“抽烟？我看他是想偷懒！”
黄袋鼠怒气冲冲，刚想上去找人，就看到盗洞上方探下来一个脑袋。
正是孙二狗，他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吵吵啥？鬼叫一样！惊动了山里的野兽怎么办？”
黄袋鼠指着地上的馒头矿泉水，怒吼：
“孙二狗！这就是你给老大他们准备的‘能量补充’？你想让他们饿死在下面吗？”
孙二狗瞥了一眼，满不在乎：
“有的吃就不错了！这荒山野岭的，你还想吃满汉全席？将就着垫垫肚子！等干完这一票，回城里想吃什么没有？”
“将就？老大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
黄袋鼠上前一步，几乎要和孙二狗顶在一起。
“行了行了！”
孙二狗被黄袋鼠凶悍的样子慑住，往后缩了缩，眼珠一转，摆摆手。
“算我怕了你们！老子亲自下山去买！买好的！买肉！行了吧？”
他心里也骂开了，这帮干体力活的土耗子，嘴是真他娘的刁。但老大马三奎那边确实不能怠慢，万一耽误了进度，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快去快回！”
黄袋鼠命令道。
“知道了！”
孙二狗不耐烦地应着，招呼旁边一个看起来机灵点的小弟。
“愣着干嘛？跟我走！”
说完，两人顺着绳索爬出了地面，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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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陆阳的摊位前。
送走了黄振山，又卖出几份烤肉后，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夜风带着凉意，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陆阳并没有闲着，除了五花肉串，他又从保温箱里取出几只用秘制卤水精心卤制好的猪蹄，放在另一个小锅里，用微火温着。
这卤猪蹄，色泽红亮，香气醇厚，与烤五花肉的焦香不同，是一种更加霸道、首击灵魂深处的肉香。
就在这时，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从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摸了下来。
正是下山觅食的孙二狗和他的小弟。
两人本是循着之前隐约闻到的烤肉香气而来，当走近空地，看到那盏孤零零的LED灯，以及灯下那个穿着警校作训服，独自守着摊位的年轻人时，都愣了一下。
“操，这地方还真有摆摊的？”
孙二狗嘀咕了一句，随即鼻子用力嗅了嗅。
烤五花肉的焦香，混合着那锅里温着的、浓郁醇厚的卤猪蹄香气，瞬间攥住了他们的胃。
“咕咚！”
孙二狗咽了口唾沫，旁边的年轻小弟更是两眼放光。
他们折腾了大半夜，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冷馒头根本无法满足他们此刻对热量和脂肪的渴望。
孙二狗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粗声粗气地开口：
“喂！小子，你这都卖什么呢？”
陆阳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
“烤五花肉，卤猪蹄。”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两人的穿着，像是附近工地的工人，衣服上沾着泥土和灰尘，但细节处却透着违和。
孙二狗手腕上那块若隐若现的金表链子，小弟脚上那双虽然沾满泥土、但明显是新款名牌的运动鞋，都与“工地工人”的身份格格不入。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那股掩饰不住的焦躁和凶悍气息。
“卤猪蹄？”
孙二狗凑近那口小锅，看着里面色泽、颤巍巍的猪蹄，眼睛都首了。
“这个怎么卖？”
“三十五一份。”
陆阳淡淡地回答。
一份就是一个完整的猪蹄，分量十足。
“三十五？！”
孙二狗瞪大了眼睛，嗓门一下子拔高。
“你怎么不去抢？金子做的猪蹄啊？”
他旁边的年轻小弟也叫道：
“是啊老板，太贵了吧！我们工地上吃的盒饭才十五块！”
陆阳面无表情：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嫌贵可以不买。”
他这副淡然的态度，反而让孙二狗噎了一下。
孙二狗看了看那的猪蹄，又想到还在下面等着吃喝的老大和兄弟们，咬了咬牙。
“行！算你狠！”
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个，卤猪蹄，给我来五十份！打包！”
五十份卤猪蹄？
一份三十五，五十份就是一千七百五十块！
陆阳眼神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这绝对不是普通工人消费得起的数额，更不用说是在这种荒郊野岭的临时摊位上。
“五十份？”
陆阳确认道。
“对！五十份！”
孙二狗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现金，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豪爽。
“我们工头请客！兄弟们辛苦了，必须吃点好的补补！”
他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睛打量陆阳，那眼神像是在说：看吧，老子有钱，别叽叽歪歪。
陆阳心中警铃微动。
工头请客？请五十份三十五块的卤猪蹄？还要在这种深夜亲自带着小弟下山来买？编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而且孙二狗说话时，那股子土鳖暴发户学别人“骑大洋马”的腔调，实在太过刻意。
“好，稍等。”
陆阳没有表露任何异样，点点头，开始动手打包。
他动作麻利，将温热的卤猪蹄一个个装进食品袋，再套上外层打包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