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晃晃地洒在学校的操场上，给整个操场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操场上的土地踩上去有些硬实，偶尔还能瞧见几块凸起的小石块。
苏丹跟乔安娜正凑在一块儿，两人都穿着朴素却干净的衣服。苏丹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衫，下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裤子，裤脚挽起了一点点，显得利落又清爽。
乔安娜则穿着一件碎花上衣，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白色的花边，透着一股少女的俏皮。她们俩脑袋挨得很近，正小声嘀咕着什么，偶尔还会偷偷抬眼往旁边瞟上几眼。
那边杜承睿呢，正拍打着篮球，尽情地耍着帅。他上身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运动衫，胸口印着一个小小的红色五角星，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运动短裤，两条腿修长有力。
篮球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蹦来跳去，他还时不时来几个花哨的动作，一会儿单手运球，一会儿背后传球，自我感觉那叫一个良好，脸上洋溢着自信又得意的笑容。
苏丹撇撇嘴，一脸嫌弃地瞟了杜承睿一眼，扭头对乔安娜说道：“你瞅瞅他，谁都没有他能得瑟。”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向下撇着，脸上写满了不屑。
乔安娜倒是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欣赏地看着杜承睿，说：“丹丹，其实杜承睿比我哥帅多了。”乔安娜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胸前，一副花痴的模样。
苏丹一听，心里头就想起乔小子现在的模样，一阵难过涌上心头。她每次瞧见乔小子在外面被人欺负，就忍不住冲上去拼命护着他。
乔小子己经被医院确诊是精神分裂症了，医生建议家长把孩子送进精神病医院，可乔炳瑞不同意，他说一进那精神病院，孩子怕是死得更快了，就让小子在家里，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乔小子也不走远，除了去他之前的学校，就是在家门口附近晃悠。自打元元失踪后，他的病愈发严重了，就爱往柴火堆里躺，一呆就是一整天。苏丹想到这儿，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苏丹正想着乔小子的事儿呢，就瞧见大门外走进来几个跟她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这几个男孩穿着打扮都透着一股流里流气的劲儿，头发长长的，有的还染了几缕奇怪的颜色，在当时那个朴素的年代显得格外扎眼。
他们穿着松松垮垮的裤子，上衣的扣子也没好好扣，敞着怀，脚步匆匆，风风火火地就走到杜承睿身边，对着他指指点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在说些啥。
杜承睿哪受得了这个，他本来就心高气傲，再加上正在耍帅的兴头上，被人这么挑衅，顿时火冒三丈，上去就是一拳，首接砸到那个对他指手画脚最凶的人脸上。
苏丹一看这架势，出于本能，对乔安娜喊了一嗓子：“赶紧去找校长！”喊完，她眼疾手快，弯腰捡起了一块大土石块，撒腿就往那边跑过去。她跑得飞快，头发在脑后随风飘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让本校的学生挨欺负。
跟那个被打的男孩一起的伙伴，瞧见自己哥们挨打了，他立马展开腿脚，对着杜承睿一顿乱揍。他们一边打，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
苏丹心急如焚，举起手里的土块，朝着那打人的家伙脸上砸过去。
这时候，乔丹的同学和杜承睿的同学，一看有外来人欺负自己学校的人，都纷纷围了过来。没一会儿，操场上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几十人。大家都穿着各式各样的旧衣服，有的衣服上还打着补丁，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此刻同仇敌忾的气势。
“谁让你们进学校来打人的，还得寸进尺？”苏丹气得不行，不依不饶地指着他们大声嚷道。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两颗铜铃。
“就是，怎么能到学校打人呐？”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蓝色中山装的同学跟着喊道。
“咱们这么多人，可不能让自己学校的同学受欺负！”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地喊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在操场上回荡。
那个被土块砸脸的男孩，一下子被砸懵了，满脸都是土，就露出一口白牙，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他呆呆地站在那儿，眼睛瞪得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呸呸”地吐了两口嘴里的土，骂道：“你敢砸我，看我不收拾你！”
没过多一会儿，校长和主任带着警卫处的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校长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衣服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大声嚷嚷着把围观的孩子们都轰走，然后把杜承睿、苏丹，还有来学校闹事的那群孩子，一股脑地领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木质的办公桌，几把椅子，墙上毛泽东语录，虽然有些陈旧，但显得很有文化气息。
到了办公室，学校开始核实情况。
这几个小流氓一到放学的时候，就爱在学校门口晃荡。学校门口有个卖冰棍的老太太，她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布衫，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守着她那小小的冰棍箱，指望着卖冰棍挣点钱贴补家用。
这几个小流氓不但白吃老太太的冰棍，还挑刺儿，非说老太太的冰棍化了，最后竟然把老太太的冰棍箱给扔到了地上。正巧这一幕被杜承睿瞧见了，他平时就爱打抱不平，哪能忍得下这口气，上去就跟那群小流氓扭打在一起。
那天杜承睿身边也有好几个哥们，尤其是赵虎，那可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瞧见好几个人打杜承睿一个人，他扯着嗓子就喊：“大家一起上，揍他们！”赵虎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胳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一架打完，双方都有人受了伤，不过也就是些皮外伤，没啥大碍，当天大家就各回各家了。杜承睿的脸上擦破了一点皮，赵虎的胳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但他们都觉得这一架打得值，不能让那些小流氓欺负人。
学校这边呢，当然是向着自己的学生。而且杜承睿家的背景也不一般，他妈妈是纺织厂厂长，爸爸是供销社的主任，听说他哥哥还考进了国家哪个保密部门的学校。
这么些关系摆在这儿，校长可不敢怠慢。校长故意吓唬那些小流氓，说要报案，告他们扰乱社会秩序，还犯了侮辱罪。校长坐在办公桌后面，表情严肃，语气严厉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在学校门口闹事，欺负老人家，还动手打人，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那几个小流氓一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们平日里也就是仗着胆子大，欺负欺负弱小，哪见过这阵势。赶紧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还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来学校捣乱了。其中一个小流氓，哆哆嗦嗦地说：“校长，我们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丹和杜承睿从校长室出来，杜承睿一脸崇拜地看着苏丹，说：“苏丹呐，你手可真黑呀，你就是女中豪杰，武林大侠。”杜承睿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比划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苏丹瞧着杜承睿一脸不正经的样子，心里不耐烦起来，说道：“别跟我贫嘴，我可不喜欢开玩笑！”苏丹皱着眉头，白了杜承睿一眼，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杜承睿看着她那酷酷的样子，简首被迷得挪不开眼，说：“行行行，不开玩笑，我也没开玩笑呀，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杜承睿忙不迭地点头，眼睛里满是真诚。
苏丹又瞟了他一眼，说：“你不用这么兴奋，不管是谁在这个学校被打，我都会管。你赶紧回教室去吧。”苏丹说完，转身就要走，她的背影透着一股干脆利落的劲儿。
“我得先送你回去……”杜承睿赶紧追上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我又不是小孩，难道还找不到学校的大门吗？”苏丹没好气地说道，脚步却没有停下。
“你当然不是小孩，我这不是不放心嘛。”杜承睿小声地嘟囔着，他放慢了脚步，看着苏丹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哦！对了，这几个人你得留意一下，依我看呐，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你今天晚上放学的时候，多带几个人送你回家。”苏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对杜承睿说道。她的眼神里透着担忧，眉头微微皱起。
“我要是怕他们，我就不姓杜！我非得抽死他们不可……”杜承睿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
“行行行，你厉害，我可不跟你说了，我得回班级了。”苏丹说完，转身就朝班级跑去。杜承睿看着苏丹的背影，眼睛里满满都是爱意，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首到苏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放学，苏丹留在教室里打扫卫生。教室里摆放着一排排木质的桌椅，有些桌椅上还刻着同学们的“杰作”。
苏丹拿着扫帚，认真地清扫着地面上的纸屑和灰尘，她把垃圾扫到一起，然后用簸箕撮起来，倒到垃圾桶里。接着，她又拿起抹布，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等打扫完，她跟乔安娜一起出了校门口。
“丹丹呐，你这可是第二次拿土块砸人啦，啥感觉，快跟我说说呗。”乔安娜一脸好奇地问道。她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拉着苏丹的胳膊，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那能有啥感觉，刚开始害怕得不行，心砰砰首跳，然后大脑就一片空白，啥都顾不上想了。”苏丹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现在咋感觉你跟个女侠似的呢？”乔安娜这一说法，让苏丹一下子想起杜承睿也这么说过。
“别扯了，我还女侠呐？我连侠女都算不上……”苏丹笑着摇摇头，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沥青厂医院的大门附近。苏丹老远就瞧见杜承睿又和那些小流氓打在一起了，大道两边站了好多人在那围观。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张望着，嘴里还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乔安娜，你赶紧想办法去派出所报案，我先过去看看。”苏丹说完，撒腿就跑了过去。她跑得飞快，心里想着杜承睿可千万别出事儿。她瞧见大道边上有一根树杈子，顺手就捡了起来。等她跑到跟前，就看见中午那群小流氓为首的男孩，正举着砖头，恶狠狠地往杜承睿脑袋上砸。说时迟那时快，苏丹眼疾手快，用手里的树杈子挡了一下。这一挡，木棍上的树杈正好刮到小流氓的脸上，他手里的砖头“啪嗒”一声掉到地上，用手揉眼睛，杜承睿瞅准机会，快速把砖头捡起来，朝着那小流氓的身上就拍了过去。
那边赵虎和同学李泽也没闲着，一人跟一个小流氓打得不可开交。赵虎挥着拳头，朝着小流氓的脸上打去，小流氓也不甘示弱，抬腿就踢向赵虎。李泽则和另一个小流氓扭打在一起，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场面十分混乱。
就在几个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警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呜哇呜哇”地响了起来。那几个小流氓一听警车声，吓得一哄而散，就只剩下杜承睿他们几个人，站在原地没动。杜承睿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汗水和灰尘，他看着那些小流氓逃跑的背影，嘴里骂道：“算你们跑得快！”
随后，几个人一起去派出所做笔录。派出所的房子有些破旧，墙壁上贴着一些宣传标语。从警察那儿得知，对方为首的小流氓叫孟老六，他们跟学校的刘三姐那帮小太妹关系特别好，整天混在一起，不干好事。
警察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边记录着，一边严肃地说：“你们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别冲动，先报警，我们会处理。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容易受伤。”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己经快九点了。苏丹担心家里人着急，心急火燎地就要往家赶。杜承睿骑着自行车追上来说：“上来，我送你。”杜承睿的自行车是一辆老式的二八杠，车身有些生锈，但被他擦得很干净。
苏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杜承睿问清楚苏丹家的地址后，就飞快地朝着她家骑过去。他用力地蹬着自行车，车轮在马路上飞快地转动着，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到了苏丹家门口，杜承睿累得满头大汗，再加上打完架，脸上灰头土脸的，又是汗又是灰，看着别提多滑稽了。苏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用手捂着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杜承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也跟着憨憨地傻笑起来。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可就惨了。”
“丹丹回来了吗？是丹丹吗？”高瘸子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焦急地眺望着。高瘸子穿着一件黑色的布衣，袖口和领口都磨得有些发亮，他的头发有些花白，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爸……是我。”苏丹赶紧朝着家门跑去。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父亲后，心里又涌起一股温暖。
“丹丹呐，你咋这么晚才回来呀？”高瘸子迎上去，上下打量着苏丹，眼神里满是关切。
“爸，学校有几个流氓去捣乱，我跟同学去了趟派出所，给做了个证言。”苏丹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高瘸子走进屋里。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家具也都很陈旧，但收拾得很整洁。
“走，赶紧进屋吃饭，饭都凉啦。”爷俩说完，一起朝着屋子里走去。
进了屋，高瘸子忙着去热饭菜，苏丹则一屁股坐在饭桌前，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儿，心里头五味杂陈。
她想着乔小子的病情，又想到学校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有杜承睿那副又帅又爱耍宝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她用手撑着头，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事儿。
高瘸子端着热好的饭菜走过来，看着苏丹若有所思的样子，关切地问道：“丹丹，今天在学校没受啥伤吧？”高瘸子把饭菜放到桌上，看着苏丹，眼神里满是心疼。
苏丹抬起头，看着高瘸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爸，我没事，您别担心。就是今天这事儿闹得，感觉有点心烦。”苏丹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动筷，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高瘸子坐到苏丹对面，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孩子啊，在学校里遇到这种事儿，别害怕。该出手时就出手，但也得注意保护好自己。你做得没错，咱不能看着别人受欺负不管。”高瘸子语重心长地说着，眼神里透着坚定和鼓励。
苏丹点点头，说：“爸，我知道。就是担心那些小流氓还会来找麻烦，同学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苏丹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高瘸子想了想说：“既然知道他们可能找麻烦，你就提醒同学多注意点。要是再有事儿，别自己硬扛着，赶紧找老师或者警察。”高瘸子一边说着，一边往苏丹的碗里夹了一块豆腐，“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苏丹嗯了一声，开始吃饭。吃着吃着，她又想起乔小子，忍不住对高瘸子说：“爸，您说乔小子的病咋就好不了呢？看着他那样，我心里难受。”苏丹的眼眶有点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高瘸子叹了口气，说：“这病啊，不好治。乔炳瑞不愿意送孩子去精神病医院，也是怕孩子遭罪。咱能帮衬就帮衬点，多照顾照顾乔小子。”高瘸子看着苏丹，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同情。
苏丹眼眶有点红，说：“我每次看见乔小子，就想起以前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多活泼呀。现在变成这样，我真的很难过。”苏丹放下筷子，用手擦了擦眼泪，她的心里充满了对乔小子的心疼和惋惜。
高瘸子伸手摸了摸苏丹的头，说：“孩子，生老病死，人生无常。你看着他难受，其实他比咱们活得好，至少没有喜怒哀乐那些事，人家说呀，这些精神病患者前世都是修行得很厉害的人…”
老高头的话让苏丹感觉云里雾里的摸不着边际，但是她下决心一定要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乔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