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那会,天边的晚霞就跟打翻了颜料盒子似的,红的、橙的、紫的啥颜色都有,把个天空染得花里胡哨的。
苏建军三点多就扒拉完饭了,收拾收拾就准备去厂子上夜班。他还是跟平常一模一样,套上那件洗得有点发白,还挺板正的蓝色工作服。这工作服上星星点点的都是沥青点子,那可都是他在厂子里没日没夜干活留下的记号。他把袖口往上那么一挽,露出结结实实的小臂,迈着稳稳当当的步子,就朝着工厂去了。
等他一踏进车间,就感觉今天气氛有点异常,安静得让人心里首发毛。平常这换衣间热闹得就跟个小集市似的,工友们一边换衣服,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家长里短。
说啥的都有,孩子调皮捣蛋啦,家里老人身体咋样啦,还有昨晚广播里那评书讲得有多精彩,笑声、谈笑声搅和在一起,别提有多生气了。
可今儿个倒好,安静得就跟时间停住了似的。苏建军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子不祥的预感“呼”地就涌上心头,他啥都顾不上想,撒开腿就往车间里跑,着急忙慌地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等他一进车间,好家伙,眼前这一幕就跟一道雷劈下来似的,把他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车间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三十多个工友,一个个脸上全是痛苦的模样。
白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淌,把衣领都给浸湿了。有的双手紧紧捂着肚子,身子蜷成一团,活像只受伤的虾米;有的眼睛闭得死死的,眉头皱得跟麻花似的,嘴里还时不时发出点微弱的呻吟声。苏建军就感觉自己心脏猛地一抽,跟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攥住了似的。
他转身冲了出去,站在车间门口,扯着嗓子就喊:“快来人啊!出事啦!快来人呀…”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厂区里来回晃荡,带着着急和害怕,就好像要把这让人喘不上气的安静给冲破。
喊完,苏建军连口气都没顾得上喘,又麻溜地冲进车间。他几步就跑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同事跟前。那同事眼睛紧闭着,脸白得跟纸似的,嘴唇还微微发抖。苏建军“扑通”一声蹲下身子,双手从同事腋下穿过去,一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人背起来,撒丫子就往医院跑。
医院离厂子平常也就十多分钟的路,可这会儿在苏建军眼里,那路长得好像没个头。他觉得自己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沉,每迈出一步都得费老大力气。豆大的汗珠从他脑门上“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后背早就被汗湿透了。
好不容易,苏建军气喘吁吁地把第一个病人送到医生手里。看着医生麻溜地把病人推进急救室,他连歇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转身又往回跑。
这时候,其他听到信儿的人也都背着病人,急急忙忙往医院赶。一时间,医院走廊里挤满了人,乱得那叫一个一锅粥。
一下子送来三十多个病人,把医院的医护人员给折腾得够呛。医生们穿着白大褂,在病房和办公室之间来回窜,护士们也紧张地捣鼓着各种医疗设备和药品。
经过一番紧张又有条理的检查,医生给出结论:大家是急性中毒。还好送来的算及时,经过医护人员拼了命地救治,病人们总算是都脱离危险了,没出人命。
经过这件事以后,这苏建军的日子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好事一个接一个。他之前救过的那个老太太,没想到这老太太身份可不简单,竟然是市政府王秘书长他母亲。
这老太太对苏建军的救命之恩那是念念不忘,三天两头在儿子跟前念叨。王秘书长被老妈磨得没办法,就给苏建军写了一封感谢信,信里那话说得老诚恳了,全是感激的意思。再加上他在厂子里救中毒的同事,厂子里决定给他办一个热热闹闹的表彰大会。
到了表彰大会那天,刘厂长亲自给苏建军发荣誉证书,还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他的英勇事迹一顿夸。而且因为王秘书长这层关系,苏建军首接就被提拔当了安全主任,还给他安排了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苏建军站在那崭新的办公室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好洒在他身上。他看着墙上挂着的安全规章制度,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可不能辜负大家伙对自己的期望!
老高头、苏建国和苏丹知道这个消息后,都打心眼里为苏建军高兴。晚上,一家人特意跑到集市上,挑了一条老大的鱼,准备晚上好好庆祝庆祝。
一家人欢欢喜喜回到家,老高头系上围裙就进厨房炖鱼去了。他熟练地把鱼收拾干净,切成一段一段的,往锅里一放,再加上葱姜蒜这些调料,就那么耐心地炖着。没多大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一股浓浓的鱼香味。
就在一家人围着饭桌,欢欢喜喜等着开饭的时候,乔安娜跟只欢快的小鸟似的,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哎呦,乔安娜你鼻子咋这么灵呢?咋就知道我们家今儿个炖鱼呢?”苏建国嬉皮笑脸地打趣她。
乔安娜跟苏家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好。从小,乔安娜家只要有点好吃的,准保给老苏家送过来。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老苏家孩子能顺顺当当长大,乔家可没少支援他们,所以乔安娜到了苏家,就跟在自己家没啥两样。她白了苏建国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就你会贫嘴”,接着就满脸讨好地跟苏建军说:“建军哥,你升职当主任啦?”
“嗯呐…”苏建军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为啥,乔安娜谁都不怕,就是有点怵建军。小时候,苏建军还跟她嘻嘻哈哈打闹呢,可长大之后,一看见乔安娜,他脸就不自觉地拉下来了。乔安娜忍不住抱怨:“建军哥,你咋一看见我就跟要跟我搞阶级斗争似的,我啥时候得罪你啦?”
建军看着她,憨憨地一笑,挠挠头说:“当哥的,哪能跟兄弟媳妇瞎闹嘛?”
乔安娜刚要发脾气,这时候高瘸子端着一锅香气扑鼻的鱼进来了。那香味一下子就弥漫了整个屋子,大伙一闻到这的味儿,都忍不住抄起筷子,就等着开吃了。
苏建国热情地往乔安娜碗里夹了块鱼肉,说:“吃肉,多吃点啊。”
“哎呀,我自己来夹…”乔安娜瞪了建国一眼,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咋都没人给我夹呢?”苏丹假装生气,一脸不情愿地说道。老高头赶紧给苏丹夹了一大块鱼肉,笑着哄她:“闺女,爹给你夹,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在饭桌旁,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大家一边吃着鱼,一边兴高采烈地聊着苏建军升职的事儿,欢声笑语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回荡,到处都洋溢着温馨和幸福的味道。
苏建军当上安全主任后,心里明白自己这担子可不轻。他上任头一件事,就是把大鑫调到自己身边。大鑫这人,踏实可靠,干啥事都认真负责,苏建军信得过他,觉得他能帮自己把安全这道关把好。
苏建军把大鑫叫到办公室,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大鑫啊,咱厂的安全以后就靠咱俩了,你可得多上点心。”大鑫坚定地点点头,说:“建军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指定不会让你失望。”
苏建军让大鑫偷偷地把厂子里的设备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大鑫接到命令后,马上就风风火火地干起来了。他拿着工具,还揣着个笔记本,厂里的角角落落都没放过,每一台设备都检查得那叫一个仔细。
检查到一台大型搅拌机的时候,大鑫发现问题了。那搅拌机的传动皮带磨损得老严重了,表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裂纹,看着就跟破布上布满了蜘蛛网似的。要是不赶紧换,等机器一高强度运转,皮带随时都可能断掉。皮带要是断了,搅拌机“咔嚓”一下就停了,要是这时候有工人在操作,保准得因为惯性受伤。大鑫皱着眉头,仔细地把问题记下来,心里想着:这可不是小事,得赶紧跟建军哥汇报。
更要命的是,搅拌机里的物料说不定会因为突然停机给堵住,一旦堵了,一连串的麻烦就都来了,搞不好整个生产线都得瘫痪。大鑫心里清楚这事儿的严重性,一点都没敢耽搁,马上又跑到锅炉房。他看了看锅炉的压力表,好家伙,指针都超过安全范围了,正朝着红色区域一点点蹭呢。仔细一查,原来是安全阀出故障了,没办法正常泄压。锅炉里的压力一个劲儿地往上升,要是不赶紧处理,随时都能爆炸,整个厂子都得被炸平,那后果简首不敢想。大鑫脑门子上一下子就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心里明白,这些安全隐患就跟一颗颗定时炸弹似的,随时能给厂子带来大灾难。
除了这些,大鑫还发现一些小设备的电线老化得厉害,外皮都变得脆兮兮的,有些地方连里面的金属丝都露出来了,漏电的风险可大了。还有些机器的防护栏也松松垮垮的,轻轻一摇就“嘎吱嘎吱”响,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大鑫把这些问题一项一项,仔仔细细地记下来,一个细节都没落下。然后,他抱着这份沉甸甸的报告,急急忙忙地去找苏建军。
苏建军看着大鑫交上来的报告,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脸色变得特别严肃。他心里清楚,这些安全隐患必须马上解决,不然厂子可就危险了。于是,他麻溜地把维修人员都召集起来,让他们赶紧把发现的问题一个一个都整改好。
对于那些老化的电线,他要求全部换新的,还得把线布得规规矩矩的,不能让电线露在外面。工人们在他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换电线,把新电线排得整整齐齐的,再用线槽固定好。那些松了的防护栏也都重新加固,工人们拿着扳手,把螺丝拧得紧紧的,把防护栏安得稳稳当当的,就为了保证工人操作机器的时候安全。
把车间设备的事儿整完了,苏建军又琢磨着得严抓厂子里的偷盗行为。厂子里这些工人,好多都在沥青厂干一辈子了,苏建军也不想一下子就把人家饭碗砸了。可是为了厂子不遭损失,他就想着先让大鑫放出点风声,吓唬吓唬那些爱小偷小摸的人,让他们收敛收敛,之后再好好严查。
苏建军在厂子里忙活到七点多,才把事儿都处理完。建国为了让他上班能有点面子,给他买了一台新自行车。建军稀罕得不行,把这自行车当宝贝似的,一有空就擦得那叫一个锃亮。
这天晚上,建军骑着自行车往家走。刚拐进胡同,就瞅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他赶紧从自行车上下来,走过去问:“大姐,你这是咋啦?”
女人抽抽搭搭地说:“我这腿前几天受伤了,还没好利落呢,今儿个又不小心拽了一下,实在是起不来了。”
苏建军一听,把车子往墙边一靠,就上前去扶这女人,嘴里还说着:“脚受伤了晚上就别往外跑呗……”
哪知道,这女人突然一下子就抱住他,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呐!救命呀,有人非礼啦……”这一嗓子把建军吓得一哆嗦,他正愣神的功夫,胡同里“呼啦啦”窜出来三个男人,大声嚷嚷着:“谁呀?谁耍流氓呢?”
这几个男人手里都抄着家伙,其中一个上来就是一棒子,狠狠砸在建军脑袋上。建军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就啥都不知道了。
等建军再醒过来,发现自己手被手铐铐在病床上。病房里暗暗的,有个警察坐在另一张病床上,靠着墙,好像在想啥心事。
“同志,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建军一脸懵圈地问。
警察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说:“咋回事你自己不清楚?”
建军赶忙说:“我真不知道啊……”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昨天都干了啥?”警察又问。
建军一看这架势,心里着急得不行,得赶紧想办法通知家里人。
“同志啊,我是沥青厂的安全主任,您瞅瞅我这样子,明天肯定上不了班了。我们车间有个设备要是不修好,容易爆炸啊,这要是出了事,那可就麻烦大了。”
警察一听他这么说,寻思着事儿可能真挺严重,赶紧打开手铐,让他去医院前台打电话。
苏建军把电话打到厂子的保安办公室,这个点也就那快有人。一听接电话的是平常跟他关系不错的王云龙,他着急忙慌地说:“云龙,你赶紧去我家一趟,告诉他们我在桥头派出所,我让人给算计了。”
王云龙那边应了一声,就赶紧往苏建军家跑去。苏建军挂了电话,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啥事儿。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护士进来给建军检查伤口。苏建军为了拖延时间装头晕,一会说脑袋疼一会说恶心想吐,医生说他可能是轻微脑震荡。
这边王云龙一路小跑来到苏建军家,“砰砰砰”地敲门。苏建国打开门一看是王云龙,还没等他开口,王云龙就着急地说:“建国,建军哥在桥头派出所呢,他说被人算计了…”
苏建国一听,脑袋“轰”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老高头和苏丹在屋里听到动静,也赶紧跑出来。老高头一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着急地问:“咋回事?咋让人算计了呢?”王云龙把建军在电话里说的大概情况讲了一下,老高头一听,眉头皱得紧紧的,说:“走,咱们赶紧去派出所看看。”
苏建国、老高头和苏丹跟着王云龙一路赶到桥头派出所。到了派出所,苏建国心急火燎地找到值班民警,问清楚了建军被关在哪间病房。几个人匆匆忙忙赶到病房,一看到建军头上缠着绷带,手还被铐在床上,苏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苏建国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这是谁干的?敢这么欺负我哥!我查出来一定宰了他!”
老高头强忍着怒火,对建军说:“儿子,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咋回事?”
建军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苏建国听完,气得不行,说:“这明显就是个圈套,咱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高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先别冲动,咱得弄清楚这几个人是啥来头。”这时候,那个警察走了进来,对他们说:“你们先别激动,这事儿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有人指控他非礼。”
苏建军着急地说:“同志,我真没干那事儿,我就是看她摔倒了,想上去帮忙。”警察点点头,说:“我们会调查的,你们先别急。”
苏建国他们在病房里陪着建军,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苏丹一边哭一边说:“哥,你咋这么倒霉呢,咋碰上这种事儿。”
建军安慰她说:“没事儿,丹丹,这事儿肯定能弄清楚。”老高头坐在一旁,眉头紧锁,心里想着得想办法找到证据,证明建军的清白。苏建国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嘴里嘟囔着:“这事儿肯定有蹊跷,那女的为啥要陷害我哥呢?”
过了一会儿,苏建国突然一拍脑袋,说:“对了,那条胡同说不定有目击证人,咱得去找找。”老高头一听,觉得有道理,说:“行,你和王云龙现在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苏建国和王云龙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他们来到那条胡同,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可问了好几家,大家都说没看到啥情况。就在他们有点灰心的时候,敲到一家门口,一个大爷开了门。
苏建国赶紧问:“大爷,您昨晚有没有看到这条胡同里发生啥事儿啊?”
大爷想了想,说:“昨晚我好像听到有人喊非礼,不过没敢出来看。”苏建国又问:“那您有没有看到有啥人在胡同里啊?”
大爷说:“好像看到有几个男的,不过天太黑,没看清楚模样。”苏建国和王云龙一听,觉得这是个线索,又问了半天,可大爷也说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这位大爷说了一句:“我听那个女人的声好像是老去文化宫舞厅的一个人…”
建军赶紧上前问:“大爷你认识她?”
大爷想了想说:“我以前在文化宫打扫卫生,有个女人外号叫大裤衩子,要是她都不用非礼她都跟男人随便睡,我就说这些了,别的就不要问我啦,自己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大爷说完关上门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