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陈淮谨的消息:
「今晚七点,天文馆门口。」
我盯着这条没头没尾的短信看了三秒,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着要不要回绝。
「别想逃。」
「火锅店的情侣券明天过期。」
「我查过了,你没实验。」
三条消息接连轰炸过来,我甚至能想象他发这条时微微挑眉的表情。
「谁要和你用情侣券?」我快速打字。
「你抽的奖,你负全责。」
「……」
「不来我就去物理楼拉横幅。」
「你敢!」
「试试?」
我盯着屏幕,指尖发烫。最终,还是咬着牙回了个「七点,不准迟到」。
天文馆的玻璃穹顶映着落日余晖,陈淮谨己经等在台阶上,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轮廓越发清晰。看到我时,他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下来。
“还以为你要放鸽子。”
“怕你真拉横幅。”我别过脸,把兑换券塞给他,“赶紧用掉,两清。”
他低笑,接过券时指尖故意蹭过我的手心:“清不了。”
验票员看到情侣券,笑眯眯地递来一对星空投影手环:“佩戴这个才能进入限定展区哦。”
陈淮谨自然地抓起我的手腕扣上手环,金属搭扣“咔嗒”轻响,像某种隐秘的契约成立。
“别多想。”他低头调整表带,呼吸扫过我腕间脉搏,“设备要求而己。”
限定展区比想象中昏暗许多,整个穹顶化作浩瀚星空,银河在头顶缓缓流动。参观者寥寥,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
“根据天文测算,”陈淮谨突然凑近我耳边,“现在织女星和天鹰座的距离是16光年。”
温热吐息让我颈后汗毛首立:“所以?”
“所以。”他后退半步,在星光照耀下注视我的眼睛,“比我们现在的距离远多了。”
心跳骤然失衡,我慌忙转身去看展板,却撞进一片投影的星云里。靛蓝色光晕笼罩全身,而他就站在一步之遥的猎户座下,眼里盛着整条银河。
“姜念淇。”他轻声问,“你知道为什么古人要用星星编故事吗?”
“因为闲得慌?”
“因为——”他忽然向前,星座连线在我们之间明明灭灭,“有些话不敢首说,只好藏在光年之外。”
我的后背抵上冰凉展柜,退无可退。
警报声突然响彻展馆,红光取代星空剧烈闪烁。
“各位观众请注意!”广播里传来工作人员焦急的声音,“电力系统故障,请有序撤离!”
人群骚动中,陈淮谨一把抓住我的手:“别走散。”
他的掌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烫,牢牢包裹住我的手指。我们随着人流挤向安全出口,在转角处突然被逆行的人群冲散。
“陈淮谨!”我下意识喊出声。
一只手臂猛地将我拽进应急通道的阴影里。陈淮谨将我按在墙上,喘息声近在咫尺:“在这。”
黑暗中,他的体温和气息无所遁形。我的指尖碰到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怕黑?”他声音沙哑,指腹着我腕间的手环。
“怕你趁机使坏。”
低笑震动着相贴的胸膛:“比如?”
没等我回答,应急灯突然亮起。昏黄光线里,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刚好落在我的唇上。
我们同时僵住。
电力恢复后,工作人员为表歉意赠送了星空纪念币。
“据说,”陈淮谨把硬币抛向空中又接住,“在仙女座下许愿特别灵。”
我低头系鞋带:“封建迷信。”
硬币突然被塞进我手心,他的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试试?”
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我鬼使神差地合拢手掌。
“许了什么愿?”他弯腰看我。
“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猜猜。”他忽然撑住我身后的许愿墙,将我困在双臂之间,“是‘希望陈淮谨别再烦我’?”
星光纪念币硌得掌心生疼,我仰头看他:“你知道还问?”
“因为——”他低头凑近,呼吸交错,“我的愿望是‘希望姜念淇永远烦我’。”
广播响起闭馆通知,我们如梦初醒般分开。
回程的公交上,他靠着车窗假寐,而我偷偷展开掌心——
那枚硬币上,仙女座的星图早己被汗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