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回来开学第一天,陈淮谨盯着旁边的空座位看了很久。班主任说江念淇转学了,他手里的薄荷糖啪嗒掉在地上,滚到那张空荡荡的课桌下面。
陈淮谨才意识到那句"明天操场东门见"成了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他蹲下去捡的时候,发现桌腿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是一套我自己写的数学公式。铅笔印很新,应该是上学期期末考的下午刻的。那天她借了他的橡皮没还,他伸手去要。
放学后陈淮谨去了江念淇常去的奶茶店。老板娘说没见过那个扎马尾的姑娘,但收银台下面粘着一片干枯的蓝花楹花瓣,像是被人故意留在那里的。
第二周,他在校门口拦住了江念淇最好的朋友林小雨。
"她去哪了?"
"不知道。"
"有联系方式吗?"
"没有。"
第二天放学铃刚响,他又冲进那家总被她抱怨奶茶太甜的店铺。老板娘擦拭着收银台嘟囔:"小江好久没来啦。
雨是突然落下的。陈淮谨在便利店檐下遇见那只三花猫,它正舔着前爪上疑似蓝墨水的污渍。薄荷糖在掌心融成黏腻的糖浆,猫儿嗅了嗅,嫌弃地别开头。
"那丫头也说薄荷呛人。"老板掀开蒸包笼,白雾模糊了镜片,"每次都买柠檬糖,说像初吻的味道。"
陈淮谨的校服口袋突然漏了雨。那颗被体温烘得温软的柠檬糖滚落水洼,糖纸在积水中舒展,露出内侧用钢笔画的笑脸——是去年圣诞她塞进他课桌的。
他转身冲进雨幕,球鞋踏碎水中的笑脸。储物柜最底层的铁盒泛着潮气。
记忆突然鲜活。初秋游的树荫下,她皱着鼻子吞下他递来的"新口味",下一秒被酸得跳脚。而那张被她揉皱又展平的糖纸,此刻正躺在他颤抖的指间。
泛黄的纸条从盒底飘落,字迹被水渍晕成模糊的涟漪:"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转学失败了。其实我..."省略号拖拽出漫长的空白,像她总爱在作文本上画的流星尾迹。
雨脚渐歇时,陈淮谨蜷在教室最后一排。暮色将课桌镀成琥珀色,修正液绘就的蓝花楹在昏暗中泛起微弱荧光。五片不对称的花瓣中央,有个针尖大小的凹痕——是她生气时用圆规戳的。
他突然想起运动会那天。三千米终点线前,看台上她的加油声刺破耳鸣。当他瘫倒在草地上,看到她就没有了一点累,瓶身用荧光笔写着:"二班加油"
此刻夕阳穿透玻璃窗,将那道稚拙的蓝花楹投影在他掌心。陈淮谨摸出永远随身携带的刻刀,在花瓣旁补上半轮月亮。刀尖游走时,木屑簌簌落进她曾存放薄荷糖的铁皮盒。
"转学注意事项第三条..."他对着空气呢喃,刀锋在"其实我"后面刻下新的笔迹,"想见你 你到底在哪里呢"
接下来的半年,陈淮谨一首是无精打采状态,偶尔路上碰到几个跟江念淇长的像的女生都会恍惚一下,反应过来才发现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