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17,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
「陈淮谨」
我盯着来电显示愣了两秒才接起,听筒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混着雨点敲打窗户的闷响。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他沙哑的声音:"......江念淇?"
嗓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喝酒了?"我坐起身,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床头那块陨石标本。
"发烧。"他轻轻咳嗽了两声,"39度2。"
雨声忽然变大,我听见玻璃杯碰撞的声响,然后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吃药了吗?"
"嗯。"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梦见你了。"
出租车在暴雨中疾驰,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上雨势。司机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姑娘,这么晚去城大?"
"嗯。"我攥紧手里的退烧药和保温杯,"麻烦快点。"
手机屏幕亮起,是小林的消息:
「你疯了?外面台风预警!」
我没回复,只是盯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灯。陈淮谨的电话还没挂断,能听见他时轻时重的呼吸声。
"......陈淮谨?"
"嗯。"
"别睡,我马上到。"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骗你的....我没发烧。"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巨大的水花。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
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他轻声说:
"想听你的声音。"
城大男生宿舍楼下空无一人,暴雨把一切都隔绝在外。我站在门禁外拨通电话:"下来。"
"......你真来了?"他的声音突然清醒。
"带着退烧药和姜茶。"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三分钟,不下来我就走。"
一分钟后,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陈淮谨穿着单薄的黑色T恤站在光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
他盯着我湿透的裙摆和滴水的发梢,喉结滚动:"傻子。"
"骗子。"我把塑料袋塞给他,"39度2?"
他接过袋子时手指擦过我的掌心,烫得吓人。
宿舍门虚掩着,我站在走廊没进去:"药八小时一次,姜茶......"
话没说完,他突然向前踉跄了一步,额头抵在我肩膀上。滚烫的呼吸透过湿透的衣料灼烧皮肤:"......别动。"
我僵在原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的药味。他的重量一点点压过来,像是终于撑不住了。
"陈淮谨?"
"嗯。"
"你室友呢?"
"回家......了。"他声音越来越低,"就我一个人......"
暴雨拍打着走廊的窗户,他的呼吸拂过我颈侧:"......能不能陪我十分钟?"
他靠在柱子上,眼睛因为高烧而湿漉漉的:"江念淇。"
"嗯?"
"七年前......"他声音沙哑,"你给我的那把伞......"
我打断他:"先把药吃了。"
他乖乖吞下药片,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伞上有个小破洞。"
记忆突然清晰——那天我把自己漏雨的伞给了他,冒雨跑回家发了三天烧。
"你知道?"
嗯。"他拇指轻轻我的腕骨,"后来...我偷偷修好了。"
窗外雷声轰鸣,他的掌心烫得像块烙铁。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他仰头看着我,因为高烧而泛红的眼角微微下垂:"因为......"
手机突然响起,是小林的连环call。
凌晨西点,雨势渐小。我站在宿舍门口,陈淮谨还攥着我的手腕不放。
"我该走了。"
"嗯。"他嘴上答应,手指却收得更紧。
"陈淮谨。"
"再等五秒。"
晨光透过雨幕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我数着他的心跳,首到他慢慢松开手。
"明天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