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的天津站人潮涌动,我拖着行李箱和小林在出站口等网约车,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口哨。
“哟,这么巧?”
回头,陈淮谨和他室友张毅就站在两米外,一人背一个黑色旅行包,阳光下笑得晃眼。
小林立刻举起手机:“我刚订的民宿,结果房东说水管爆了!现在只剩最后两间房,要不——”
“一起呗。”张毅一把揽过陈淮谨的肩膀,“反正都是高中同学。”
陈淮谨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目光飘向我的行李箱:“……方便吗?”
我还没开口,小林己经飞速截了辆出租车:“师傅,五大道的民宿!”
车门关上的瞬间,我从车窗看见陈淮谨低头打字。手机震动,是他发来的消息:
「我不知道她们策划这个。」
我回了个微笑表情包。
「但我不介意。」
民宿前台,老板娘一脸歉意:“真不好意思,系统出错,现在只剩一间大床房和一间双人房了。”
小林立刻说:“我俩睡双人房!”
陈淮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拎着行李的手指微微发紧。老板娘看看我们,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小情侣吵架了?大床房有落地窗,夜景很浪漫的……”
“我们不是——”
“谢谢。”陈淮谨突然接过房卡,拉着我的行李箱就往电梯走。
电梯里,镜面反射出我们僵硬的站姿。他盯着楼层数字,我盯着他后颈上一滴汗珠慢慢滑进衣领。
推开房门,一张两米宽的大床正对落地窗,夕阳把白色床单染成蜜糖色。
陈淮谨把行李放在墙角,动作轻得像在拆炸弹:“你睡床,我睡沙发。”
我看了眼那个仅容一人蜷缩的迷你沙发:“…会落枕的。”
“那……”他声音发干,“我打地铺?”
浴室玻璃是磨砂的,床头的玫瑰香薰写着“情侣专用”,就连空调遥控器都贴着爱心贴纸。我抓起枕头扔在床正中间:“三八线,谁过界谁请客一周奶茶。”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出声:“行,加双份珍珠。”
天津之眼摩天轮下,小吃摊飘着油烟香气。小林和张毅早就不知去向,只剩我和陈淮谨被人流挤得胳膊贴胳膊。
“尝尝?”他举着竹签插起的熟梨糕,甜腻的豆沙味扑面而来。
我低头咬了一口,嘴唇不小心蹭到他指尖。他手一抖,剩下的半块糕掉在地上。
“江念淇。”他忽然凑近,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凉,“你故意的?”
“什么?”
“从下车到现在……”他目光落在我唇上,“你看了十七次摩天轮。”
心跳突然加速,我强装镇定:“数这个干嘛?”
“因为——”他弯腰捡起掉落的竹签,鼻尖几乎擦过我耳垂,“我在猜你什么时候会开口约我坐。”
轿厢缓缓上升,天津的灯火在脚下流淌。陈淮谨坐在对面,膝盖不经意蹭到我的。
“知道摩天轮的传说吗?”他问。
“知道。”我盯着窗外,“顶点接吻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老套。”
“那赌点别的?”他忽然前倾,手撑在我两侧的座椅上,“如果待会烟花亮了,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如果没有呢?”
“我请你吃一周菠萝包。”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炸开漫天烟花,璀璨光芒映在他带笑的眼里。
“作弊!”我指着控制台闪烁的LED屏,“今天根本没有烟花表演!”
他晃了晃手机:“刚订的。”
回到民宿己是深夜。
陈淮谨在浴室洗澡,水声哗啦。我蜷在床边刷手机,小林的消息疯狂弹出:
「怎么样!摩天轮安排上了吗!」
「张毅说陈淮谨偷偷买了烟花!」
「你俩现在是不是——」
浴室门突然打开,热气涌出。陈淮谨穿着T恤和运动裤,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下颌线滑到锁骨。
“该你了。”他指了指浴室,又指指床中间那个枕头垒成的“三八线”,“我保证不过界。”
我抱着睡衣冲进浴室,镜子上留着未散的水雾,隐约能看到他写的字:
「问题留着下次问。」
关灯后,我们背对背躺在床的两侧,中间隔着银河般的距离。
“江念淇。”黑暗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晰,“你睡了吗?”
“……没。”
“我转身,在月光下对上他明亮的眼睛:“嗯?”
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搭在枕边的手:“……没什么,晚安。”
指尖相触的温度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