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我的辰儿啊!”
一阵的呼喊从前院传来。
萧辰刚被家仆小心翼翼地抬进府门,就见一位身着湖绿色裙的妇人提着裙子飞奔而来。
她约莫西十出头,面容姣好,此刻却满是惊惶。
此人是萧辰的母亲,虞玉,江南士族虞家的人。
“母亲......”萧辰虚弱地唤了一声,故意龇牙咧嘴地做出痛苦表情。
虞玉夫人扑到担架前,双手颤抖着想去碰触儿子,又怕弄疼他似的缩了回来。
她眼圈瞬间红了:“我刚从江南回来,就听说你被召进宫......还以为......怎么......”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
萧辰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母亲别担心,辰儿没事......”
“这还叫没事?!”
虞玉夫人声音陡然拔高,指着儿子的血迹——那是萧辰事先让家仆抹上的鸡血,“都......都打出血来了!”
周围的家仆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萧辰虚弱地摆摆手:“先......先回屋......”
虞玉夫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指挥下人:“快!轻着点!去请郎中!准备热水!”
一行人匆匆穿过庭院。
萧辰被安置在内室的软榻上,虞玉夫人亲自拧了热毛巾为他擦拭“伤口”。
“辰儿,到底怎么回事?”她声音发颤,“娘听说你被皇上召去上朝,还当是好事......”
萧辰示意家仆们都退下,等房门关严实了,才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动作利索得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母亲别慌,”他压低声音,“儿这是装的。”
虞玉夫人瞪大眼睛,手里的毛巾“啪”地掉在地上:“你......你......”
萧辰撩起衣袍给她看——只有些轻微淤青,连皮都没破。
“陛下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根本没用力。”
虞玉夫人愣了片刻,突然一巴掌拍在儿子肩上:“混账东西!吓死为娘了!”说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萧辰赶紧扶母亲坐下,一五一十地将今日朝堂上的事说了。
从韩章的毒计,到女帝的密谈,再到自己献上的“围魏救赵”之策,事无巨细。
“......所以陛下才演了这出苦肉计,好让韩相以为儿子失宠了。”
虞玉夫人听完,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中却己泛起惊喜。
她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我儿有出息了!竟能为国分忧了!”随即又紧张起来,“可这......这也太危险了......”
萧辰拍拍母亲的手:“母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只是这事千万不能泄露,连父亲那边也不能说。”
“娘晓得。”虞玉夫人郑重点头,随即压低声音,
“府里下人的嘴我会管住。对外就说你伤得重,要卧床静养。”
萧辰笑着点头:“母亲英明。”
虞玉夫人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从行李中取出一个锦盒:“差点忘了,这是从江南带回来的龙井,最上等的明前茶。”
她眼中闪着骄傲的光,“你外公听说你在汴京有了出息,高兴得不得了,特意让带给你的。”
萧辰接过茶叶,掀开盖子,一股清冽的茶香扑面而来。
他心中微动——前世他最爱喝的就是龙井。
“外公身体可好?”
“好着呢!”虞玉夫人眉开眼笑,“天天在茶园里转悠,比年轻人还精神。”
她忽然压低声音,“听说汴京有本《知否》,连江南的书肆都在传抄呢!你可知是谁所做。”
萧辰差点被口水呛到:“这......这么快就传到江南了?”
“可不!”虞玉夫人得意地说,“你几个表妹都托我带话,问问汴京可有后续!”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叠信笺,“喏,这都是她们写的信。”
萧辰哭笑不得地接过。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追更的读者都一样热情。
母子二人聊得兴起,虞玉夫人又说起江南见闻——西湖的荷花、灵隐的香火、街头的说书人......
萧辰则讲了醉仙楼的书局、诗会夺魁等事,当然隐去了与璃书公主的纠葛和自己的风流往事。
“知否是你写的?”萧母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如假包换。”
萧母眼里己经是溢出的喜悦。
“对了,”虞玉夫人突然正色道,”你父亲那边......”
萧辰会意:“儿子己经托可靠之人送信去了,用的是只有父亲才懂的暗语。”
虞玉夫人欣慰地点头,随即取出一盒药膏:“这是江南林家秘制的跌打膏,对外伤有奇效。”
她促狭地眨眨眼,“虽然你伤得不重,但戏要做足。”
萧辰乖乖趴下,让母亲给自己抹药。
药膏清凉,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虞玉夫人手法轻柔,边抹边叹气:“你小时候淘气,摔了碰了,也是娘给你上药......”
萧辰心中一暖。前世他是父母早亡,很少体验过母爱。
如今穿越而来,竟阴差阳错得到了这份亲情。
“母亲,”他突然问道,“您觉得......韩相这人如何?”
虞玉夫人手上动作一顿,声音冷了下来:“那老狐狸......”
她西下看了看,确定门窗都关严实了才继续,“当年你父亲出征前就说过,朝中最要防的就是他。”
萧辰若有所思地点头。
看来父亲也早有察觉......
“好了。”虞夫人收起药膏,“淤青明天就能消。不过对外可得装得像些。”
她忽然板起脸,提高声音,“你这个不孝子!净会给为娘惹祸!”
萧辰会意,立刻配合地呻吟起来:“哎哟......母亲轻点......儿子知错了......”
门外果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想必是府中下人在偷听。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夜幕低垂,萧府渐渐安静下来。
虞玉夫人亲自端来晚膳,看着儿子吃完,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去。
萧辰独自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的月色。
慢慢的,他就要正式卷入这场权力旋涡了。
前路艰险,但至少......他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