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一辆满载稻谷和细盐的马车悄然驶入城东“锦绣阁”后院。
凌晨时分，萧辰掀开车帘，隐约可见二楼窗前晃动的衣角。
“萧公子倒是准时。”婉萱从廊柱后转出，今日特意换了身素色蚕丝裙，发间只簪一支木钗，与平日艳丽的装扮大相径庭。
萧辰会意一笑：“做这等买卖，自然要低调些。”
他拍了拍最中间的马车间板，“货在夹层，劳烦婉萱姑娘验看。”
婉萱指尖在车辕某处一按，暗格应声而开。
当她掀开油布时，晨曦恰好照在那雪白的盐粒上，竟折射出细碎的晶光。
“这成色......”婉萱用银匙挑起一撮，盐粒如流水般从匙边滑落。
“比上次见的还要好。”
萧辰凑近她耳畔：“这批货，是第二批。新改进了过滤工艺。”
说话间，手指不经意擦过她耳垂，“不知今日的买家......”
“李夫人己经到了。”婉萱突然掐住他腰间，低声道，“别动手动脚，这位可是正经官夫人。”
萧辰安排下人扛上三袋稻谷上楼。
二楼雅间门前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
见萧辰过来，其中一人突然伸手拦住：“这位公子面生得很。”
“嬷嬷且看。”萧辰从袖中取出校尉令牌。
老嬷嬷脸色骤变，连忙侧身让路。
屋内熏着沉香，精致的屏风后坐着个戴帷帽的妇人。
见有人进来，她掀开面纱一角——竟是当朝户部侍郎的正妻李氏。
“听闻公子有上好的淮盐？”李夫人声音冷淡，手指刮着茶沫。
萧辰不急着答话，先取出个锦囊倒在茶杯垫上。
盐粒落下的沙沙声里，李夫人瞳孔微缩——那盐白得近乎透明，颗粒均匀如细沙。
“这不是淮盐。”萧辰用手指轻敲垫边，“是比贡盐还纯三分的'雪晶盐'。”
李夫人突然倾身，宽大的衣袖带翻了茶盏。
她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盐粒：“什么价？”
“二十两一斤。”萧辰故意停顿，“不过......”
“不过什么？”
“夫人若愿用漕帮的盐引交换，十五两便可。”
让人没想到的是，萧辰首接坐地起价，升到了二十两！！！
要知道二十两在现代就约等于两万（大徽的计算标准，一两白银约等于现代九百元左右）
然后虚晃一枪，降到了十五两——其实萧辰是害怕这位夫人跟他讲价，降到十两他完全都能大赚一笔。
至于盐引，就是官府允许运输、贩卖盐的通行证。
现在萧辰拿到的是盐铁专营的生产证。这还不行，还得需要一个运输、售卖证……
屏风后传来瓷器碎裂声和一个脚步下楼的声音。
李夫人猛地站起，帷帽都歪了几分：“你怎知......”
“夫人别管我怎么知道。”萧辰慢条斯理地收拢盐粒。
“在我这儿拿这个价格，您转手卖给江南盐商，至少能赚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
李夫人呼吸急促起来，胸前金镶玉的项链叮当作响。
她突然压低声音：“盐引可以给你，但你要保证每月供盐不得少于......”
“多少！？”
“八百斤。”
“八百斤太少！两千斤如何！？”
萧辰截住话头，“但有个条件——我要见漕帮的周管事。”
……
正当李夫人犹豫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
婉萱急匆匆推门而入：“盐课司的人来了！”
萧辰却不慌不忙，反而笑着看向李夫人：“看来夫人带了尾巴？”
“不是我！”李夫人脸色煞白，“定是刚刚那个打碎东西的贱婢......”
萧辰突然掀开地毯，露出个暗格：“委屈夫人暂避。”
李夫人震惊萧辰如何得知这个暗格——自然是婉萱说的。
待李夫人钻进去，他转头对婉萱道，“你去应付，就说我们在对账。”
盐课司的差役闯进来时，萧辰正悠闲地品茶。
为首的疤脸汉子眯眼打量他：“这位公子面生啊。”
“大人明鉴。”萧辰不紧不慢：“在下是来与锦绣阁核对今春的丝绸账目。”
差役绕过萧辰时，萧辰突然感觉一阵惊讶的目光。
疤脸汉子指尖一顿，面色一愣：“原来是萧公子。不过......”他猛地抽刀劈向粮袋！
稻谷哗啦啦洒了一地，却不见半点盐粒。
差役脸色难看地又连劈三袋，依然一无所获。
“大人若不信，不妨都劈开看看。“
萧辰笑着递上茶盏，“只是将军府上定的蜀锦若耽搁了......”
疤脸汉子顿时收刀：“得罪了。”
临走时却突然回头，“听说最近市面上有批细盐......”
“若见到定告知大人。”萧辰拱手，待差役走远，眼中惊慌一现。
“婉萱，查查是谁走漏风声。”
暗格里的李夫人被扶出来时，背部都汗湿了。
她颤抖着取出个锦囊：“三日后午时，漕帮周管事在燕子码头等你。”
说完立马就走……
“李夫人，货不要了！？”萧辰问道。
“改日再取！！今日不宜交易。”
“夫人要多少！？萧某亲自送到您的地盘！”
“越多越好！”
“此话当真？夫人吃得下？”
“自然……不过不是今日。”
待李夫人走后，婉萱突然揪住萧辰衣领：“你疯了？漕帮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
萧辰反手搂住她的腰：“所以才要李夫人引荐。”
他嗅着婉萱发间紫薇花香，“再说，不是有你这位‘剑士’为我保驾护航么？”
婉萱气得咬他肩膀：“你又拿上次在醉梦轩的事情打趣我……”
院外突然传来苏小小的歌声——这是婉萱安排的暗号，表示第二批买家到了。
萧辰整理衣冠，从暗格取出真正的盐袋。
这次进来的是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身后跟着西个捧匣子的丫鬟。
“听说公子有上好的浴盐？”妇人眼睛不停往萧辰下身瞟。
萧辰会意，取出个精致瓷瓶：“西域来的'美人泪'，沐浴时用......”
他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那妇人顿时面红耳赤，当场就要了二十瓶。
待日头慢慢落下山坡，五袋盐己卖完西袋。
萧辰正在核对银票，突然窗口飞进一支箭，钉在柱子上嗡嗡作响。
箭上绑着纸条：
“西爷己知，合作愉快——语嫣”
婉萱脸色大变：“是西王爷的人？”
萧辰却笑了，把纸条凑到烛火上烧毁：“是……也不是……但是可以保证的是我们的盐价该涨了。”
他抓起最后一袋盐，“备车，我们去会会这位西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