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港的夜，霓虹流光似火。
上层精英，酒吧谈笑风生，一笔交易过手几十万，洒洒水不值一提。
市井贩足，粗茶淡饭，散碎钞票数出几百入账，吃面都加蛋，喜笑颜开。
林姐云吞面终于等走最后一名食客，准备关门。
黎璎问林慧，“店面的房租最后怎么解决的？”
林慧帮林姨收拾完，往桌子对面一坐，叹口气，“家里亲戚，还有赵大肠的阿妈都给我们凑了点，华哥他们也很讲义气，这月统统没要薪水，暂时能交上半年的，后面再想办法补吧。”
黎璎除了鼓励也不知能说什么，“走一步是一步，总会柳暗花明的。”
说完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样东西给林慧。
“呐送你，我亲手做的。”
是个青白玉的戒指，上面雕着镂空的中式窗花图案。
林慧又惊又喜，把戒指套上手指，大小刚好，啧啧称奇，“阿璎，你居然会做玉雕？”
想到什么又紧张问道：“你哪里买的玉料，不会很破费吧？”
黎璎解释：“没花钱，都是我从玉器街收来的废料。喜欢吗？”
“好中意呀！”
林姨收拾完厨房，从里面出来。
林慧朝她兴奋大喊：“阿妈，快来看，阿璎给我雕了个玉戒！”
林姨还湿着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看到那枚戒指，笑眯眯地用手比了个赞。
“有阿慧的，又怎么能少了林姨您的呢？”说完，黎璎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玉。
是个佛公，用红线穿上。
“我们老家有句俗话，男戴观音，女戴佛，林姨，这个佛公保佑你每天开心，远离烦恼和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骂的谁，不言而喻了。
林姨觉得贵重，摆摆手不肯收。
黎璎站起来，亲手帮她套上脖子，“您还别嫌弃，虽然都是加工厂剩下的残料，但里面能挑出不少品相不错的料子，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后，专门给你和阿慧做的。”
林姨一听，也就安心接受了。
开心地比划问：你怎么想到去收玉料？
黎璎：“我从小跟爷爷学这门手艺，前段时间听说红港艺术学院办了个玉雕班，结业时会有比赛，我准备报名参加，也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水平。”
林姨摸了摸胸口凹凸立体的佛像，比划道：你功夫好，一定可以的！
林慧记得港艺是私立学校，担心黎璎，“艺术学院的学费都好贵的，你挣的那点工资哪里够？要不要我们帮你想想办法？”
“不用不用，放心吧，报名函授没那么贵，我能搞定的。”
黎璎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具体数字，母女俩为租金的事情都还头疼呢，她不能再添乱。
又见她们放心不下，就把最近在玉器街帮人鉴玉赚钱的事说了。
自从那天开张后，她也明白要脸就赚不到钱，矜持不能当饭吃，所以现在很懂得主动推销自己，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
尤其是昨天遇到两波大马来的旅游团，都知道华国玉器是特色，所有几乎人手至少一件玉器带走，让黎璎小赚了一笔。
她算过账，现在前后加起来有三千八百多，如果她再找份晚间兼职，也许很快就能凑够八千。
店里的电视开着，没有了客人们的喧嚣，播报新闻的声音显得过大。
黎璎无意瞟了眼，愣住。
屏幕上出现的熟悉面孔居然是杨毅。
那个在女卫生间里偷看她的高尔夫球冠军。
就见他双手被拷，被数名警察簇拥相夹，垂头丧气地走出一栋房子，淹没在一片疯狂的闪光灯灯海中。
后面跟着杨太太，她戴着大墨镜，被一群记者围追堵截，脸臭得跟屎一样能招苍蝇。
新闻播报员滔滔不绝，黎璎听得不是很详细，便请教林慧，“新闻里在说什么呀？”
阿慧：“上界高尔夫球公开赛冠军杨某，今日因涉嫌在健身房偷窥女更衣室，被多人当场抓住，警方接到报案后当即将他逮捕。”
“随后又有三名女性站出来，指证他曾在不同场所和时间侵犯过她们个人隐私，甚至有严重骚扰行为……检方表示不会因杨某的社会地位和名气有所姑息，一定严惩不贷，还受害者还有大众一个公道。”
黎璎的肩膀一点点放松，积压在心口多日的憋屈，随着她靠向椅背缓缓吐出的一口气，得到彻底释放。
这叫不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阿慧鄙夷道：“这些人真是越有钱越变态。上面还说这人老婆也有另一桩官司缠身，被人起诉因公共危害行为造成的人身伤害。”
虽然没提到原告名字，但黎璎清楚，是靳司丞。
那天他说过会递律师函。
原来黎璎都以为他只是恫吓几句，没想到真做了。
兴许是暗自高兴坏了，她居然把杨毅被曝光的事也联想到靳司丞身上。
但很快，靳司丞那张凌厉的脸，和他不带温度的话，瞬间闪现脑海——
你不配。
黎璎嘴角不自觉抿成一条首线，脑袋被门夹了才会胡思乱想。
他会管她闲事，除非母猪会上树。
接近午夜，维利亚湾的海面沉寂如墨。
靳司丞从办公室出来。
外面的阿武等候多时，没事正在看报纸，一个人抖着肩膀傻笑。
靳司丞斜他一眼，“看什么好笑？”
阿武揉揉眼睛，“奇闻轶事版块说，某地农村……噗……”
他没忍住又笑起来，“……有个农民早上起来，发现他家的母猪爬上了树……猪爬树哈哈哈，然后他迷信，觉得这猪肯定成了什么猪精，就把它供起来，让猪天天趴在树上吃了睡，睡了吃。”
“结果半个月，母猪的体重狂增，把睡觉的树枝压断，砸死了男人，哈哈哈……哈……哈……”
阿武的笑话没人接茬，越笑越干。
“好笑？”靳司丞嘴角连动都没动一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不，不好笑。”阿武赶紧把手里报纸往桌上一丢，“靳生，早些时候沃克打电话来，说他女儿艾米昨日己经抵达红港。”
“嗯，让她准时出席明天司徒影业和TVD合办的红港小姐竞选动员会就好，司徒径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他知道该怎么做。”
“好，对了，新闻你看了吗？杨毅被抓了。”
靳司丞把西装往肩上一甩，单手插兜，大步流星向前，“这种事不用跟我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