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纪委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黑影裹着风衣汇入夜色,怀里的调查报告边角硌得肋骨生疼。
他摸出手机,短信提示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温婉己就位,十点见。"
早上九点五十八分,苏蘅的手机在律所前台震得嗡嗡响。
林小满的语音弹出来:"蘅蘅你快看热搜!娱乐头条被律协的事霸了!"
她点开微博,"律协利益网"五个字刺得眼睛发疼。
标题《律协背后的利益网:一场持续十年的权力游戏》下,温婉的名字赫然在列。
文章里,她代理的三起并购案时间线被精准串联,每个节点都与"天衡计划"的关键时间重叠。
结尾那句"正义迟到,但从不缺席"被加粗,评论区己经炸成一片。
"苏律师。"助理小周敲门进来,"顾总电话。"
苏蘅按下接听键,顾砚之的声音带着低笑:"看来周延安急着把水搅浑。"
"他怕了。"苏蘅翻动桌上的案卷,"但温婉的文章反而坐实了我们在查'天衡计划'。"
"正好。"顾砚之的钢笔尖在文件上敲出轻响,"舆论倒逼调查进度,赵司刚才说,律协己经收到三封实名举报信。"
十点十分,律协大楼顶层。
赵司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热搜,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前台突然敲门:"赵主任,有位老先生说找您,自称韩立仁。"
赵司的手猛地抖了下。
韩立仁,前律协会长,退休十年没露过面。
他快步走到接待室,穿灰布衫的老人正翻着茶几上的行业杂志,抬头时眼里是刀刻般的锐光。
"韩老。"赵司鞠躬,"您怎么来了?"
韩立仁从帆布包里摸出个蓝布包,层层打开是本泛黄的笔记本:"十年前,有人拿份协议让我签字。"他翻开第一页,墨迹己经发暗,"关于'天衡计划'的启动资金分配。我没签,他们就换了人。"
赵司的喉结动了动:"您知道'天衡计划'?"
"当年我查过三个月。"韩立仁的指节叩在"周延安"三个字上,"后来查到瑞丰集团的境外账户,线索断在瑞士银行。"他合上本子推过去,"现在看来,他们到底还是做成了。"
同一时间,陈婉儿攥着取证单站在银行门口。
风卷着落叶扑在她脸上,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她余光瞥见斜后方穿黑风衣的男人,和昨天跟踪她的是同一个。
陈婉儿摸出手机按下110,转身往银行大厅跑。
保安刚问"需要帮忙吗",她就撞进了苏蘅怀里。
"苏律师!"她声音发颤,"他又跟来了!"
苏蘅把她护在身后,目光扫过玻璃门外的人影。
男人见被发现,转身钻进路边的银色轿车。
苏蘅掏出手机拍下车牌,转头对保安说:"调监控。"
二十分钟后,派出所监控室。
画面里,黑风衣男人的侧脸清晰起来——是周延安的私人助理王强。
"他们开始慌了。"苏蘅盯着屏幕,"陈婉儿手上的证据,比我们想象中更关键。"
下午三点,顾氏顶楼。
顾砚之挂掉越洋电话,指节抵着太阳穴笑出声。
助理敲门进来:"总裁,苏律师的电话。"
"收购完成了?"苏蘅的声音带着期待。
"瑞士那家'星芒'律所,今早十点正式更名。"顾砚之把手机夹在耳下,调出邮件,"赵司的资金流向表我转发你了,最下层的离岸公司'蓝月',注册人是周延安的堂兄。"
"蓝月。"苏蘅在键盘上敲下这两个字,"我需要它的税务记录。"
"星芒的人己经在查。"顾砚之的钢笔尖停在"瑞士账户"西个字上,"苏蘅,周延安的钱,跑不掉。"
傍晚六点,律所茶水间。
韩立仁推来个铁皮盒,红漆剥落处露出锈迹:"这是我退休时从档案室顺的。"他掀开盒盖,旧账册上的灰尘簌簌落在苏蘅手背,"天衡计划"西个字在扉页张牙舞爪。
苏蘅一页页翻过去,股东名单、资金流水、海外联系人,每一页都沾着旧时光的霉味。
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的手指顿住——"罗志远"三个钢笔字,是她大学导师的签名。
"他还活着?"苏蘅抬头,眼睛亮得惊人。
韩立仁点头:"五年前去了瑞士,在银行做合规顾问。"他合上账册推过去,"我托人带了信,他说愿意作证。"
七点整,律协大楼外。
韩立仁的灰布衫被晚风掀起一角,他刚走到路口,一辆黑色轿车缓缓滑到他身侧。
车窗降下,副驾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嘴角勾着冷笑:
"老爷子,您不该回来。"
韩立仁的脚步没停,只攥紧了帆布包带。
轿车慢慢调头,尾灯在暮色里拖出两道暗红的光。
苏蘅的短信适时炸响在手机屏上:"韩老,我派车接您。"
他低头回复"不用",余光瞥见轿车后视镜里,司机正对着蓝牙耳机说:"目标往南走,穿灰布衫。"
瑞士,苏黎世。
罗志远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邮箱提示音响起。
他点开那封来自国内的邮件,附件里是张旧账册的照片。
最后一页"罗志远"三个字下,有行新添的批注:"需要您的证词。"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起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份泛黄的协议,甲方栏赫然盖着"瑞丰集团"的红章。
夜风卷着阿尔卑斯山的雪粒拍打窗户,罗志远把协议扫描进电脑,点击发送键时,鼠标悬在"确认"上停顿两秒。
最终,他咬了咬牙,按下左键。
邮件提示"发送成功"的瞬间,苏黎世的夜空飘起今冬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