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电动车停在老城区巷口的早餐摊旁,豆浆的甜香混着油泼辣子味钻进鼻腔。
可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三天前被打断腿的外卖员说过,围堵他的人都穿黑夹克。
此刻巷尾的电动车旁,三个黑夹克正蹲在墙根,最左边那个每隔半分钟就抬头扫一眼路口。
我摸了摸后腰别着的防狼喷雾——退役时没带走军刀,但这东西足够让普通人失去反抗力。
贴着斑驳的砖墙慢慢挪到垃圾箱后面,听见他们压低的对话:"虎哥说今晚必须清场,要是漏了生面孔......"
"生面孔"三个字像根针戳进神经。
我攥紧喷雾罐,盯着最右边那个——他的鞋尖在地上画圈,这是典型的焦虑动作,警惕性最低。
巷子里飘来收废品的三轮车铃声,我借着那声"收冰箱彩电"的吆喝冲出去。
右肩撞在他后背上,喷雾精准喷进他张大的嘴里。
他踉跄两步栽进垃圾箱,我反手扣住他手腕压在箱沿,骨头错位的脆响混着他的闷哼,足够让另外两个吓破胆。
中间那个想掏手机,我抄起垃圾箱上的铁棍敲在他膝盖窝。
他跪下去的瞬间,我用脚勾住他后颈按在地上,铁棍尖抵着他耳后:"陈虎今晚要接什么货?"
左边胖子抖得像筛糠,鼻尖的汗珠砸在水泥地上:"就、就是码头那批......虎哥说这次的货金贵,让我们守着别放闲杂人等......"
"哪个码头?"我加了点力道,铁棍在他耳后压出红印。
"老、老城区废弃码头!"他哭腔都出来了,"真的就这些,我们就是看场子的,啥都不知道啊!"
我摸出手机给苏若雪发定位,转身用他们自己的鞋带把三人捆在巷尾的电线杆上。
临走时扯下胖子的黑夹克罩在他们头上——警笛声己经从街上传来,应该是早餐摊老板报的警,正好替我清理现场。
"战哥?"苏若雪的声音刚从电话里传出来就带着紧绷,"我在医院这边问了,被打外卖员说围堵他的人提过'码头清场',和你那边对上了?"
"今晚七点,废弃码头。"我蹲在电动车后座上,盯着手机地图上那个锈红色的标记,"你和小杰留在旅馆,别露面。"
"不行!"小杰的大嗓门突然挤进来,"我跟你去——"
"小杰。"我打断他,"你上次徒手砸KTV玻璃的事,警察还留着案底。"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我放软声音,"守好旅馆,要是我两小时没联系你们,就拨110转重案组张队,把今天的事全告诉他。"
挂了电话,我把电动车停在离码头两公里外的废弃停车场。
傍晚的江风卷着湿冷的潮气,铁架锈成暗红色的码头在暮色里像头沉睡的怪兽,几盏破路灯在风里摇晃,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仓库门开了条缝,透出昏黄的光。
五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往卡车上搬木箱,其中一个弯腰时,箱盖没扣紧,露出半截泛着冷光的金属——那弧度太熟悉了,在缅北丛林里,我见过上百次。
我贴着集装箱慢慢挪过去,鞋底碾过碎石的声音被江浪声盖住。
卡车突然发动,车灯晃得我眯起眼,黑色轿车的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紧跟着传来。
"陈虎。"我蹲在集装箱后面,指节捏得发白。
秃头顶在路灯下反光的男人正从副驾驶下来,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又转身走向仓库门口。
穿风衣的男人背对着我,可他抬手时,袖口露出的刺青让我太阳穴突突首跳——那是条盘着匕首的眼镜蛇,和三年前缅北丛林里,那个把AK47塞进当地孩子手里的军火商,刺青一模一样。
江风卷着咸腥味灌进领口,我摸了摸左胸的旧伤——弹片还埋在里面,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
陈虎的笑声飘过来:"这批货要是能过了海关......"
后面的话被风声撕碎,我握紧兜里的微型摄像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老黑,你说得对。
有些债,该清了。
木箱缝隙里露出的金属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我屏住呼吸。
陈虎的秃头顶在路灯下油亮,他拍着木箱对风衣男说:“这批捷克产的CZ805,海关那边我打通了关节,下周就能上货轮——”
“三年前缅北那批AK47,也是这么说的。”风衣男开口了,声音像砂纸磨铁片。
他转过半张脸,刀疤从左眉骨斜贯到下颌,和记忆里那个把枪塞进十岁男孩手里的恶魔完全重合。
我后槽牙咬得发酸,左胸的弹片跟着心跳抽痛——那次任务,老黑为了替我挡子弹,被流弹击穿了肺叶。
“虎哥,货仓那边好像有动静。”穿工装的男人突然抬头,手电筒光束扫过我藏着的集装箱。
我贴着铁皮蹲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江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我摸出兜里的微型摄像机,镜头对准木箱缝隙——必须拍到型号,这是给老黑报仇的引子。
“瞎操心。”陈虎吐了口痰,“这破码头早封了三年,能有什么人?”他转身时,秃脑壳正好挡住风衣男的视线。
我迅速按下拍摄键,镜头里金属枪管的刻字“CZ805 BREN”清晰浮现。
刚要收机器,后颈突然窜起凉意——是呼吸声。
我本能侧滚,子弹擦着右耳钉进集装箱,金属撕裂声刺得耳膜生疼。
持枪的小个子男人从阴影里冲出来,黑色战术靴踩碎碎石,枪口再次抬起。
我反手甩出摄像机,他本能偏头,我趁机扑过去,左手扣住他手腕往怀里带,右肘猛击他肋下——这是猎隼小队教的“卸力锁喉”,三秒内让敌人失去反击能力。
“有埋伏!”小个子闷哼着栽倒,我夺过他的格洛克17,刚猫腰躲进集装箱堆,就听见七八声“咔嗒”上膛响。
光束像网一样罩过来,陈虎的吼声混着风声炸响:“抓住活的!老子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
“战哥!”苏若雪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我这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滑落在地,屏幕亮着,她的视频通话还连着。
镜头里她攥着手术刀的手在抖,背景是旅馆凌乱的床头柜,小杰正往背包里塞防狼喷雾。
“挂掉!”我低吼着翻滚进废弃的救生艇,子弹打在艇沿溅起火星。
“听着,现在去重案组找张队——”话没说完,救生艇被踹翻,我摔进积着雨水的凹坑里,腥味在喉咙里翻涌。
三个男人从两侧包抄过来,为首的举着钢管,脸上的刀疤和风衣男如出一辙。
“跑啊?”刀疤男狞笑着逼近,钢管尖戳在我肩窝。
我攥紧格洛克,枪口顶住他膝盖——这是老黑教的“绝境三发”:第一枪废腿,第二枪打持械手,第三枪......
“砰!”
钢管当啷落地。
刀疤男捂着膝盖惨叫,我趁机翻起身,格洛克顶住他后颈:“谁派你们来的?”
“虎哥说......”他话没说完,远处传来警笛声。
陈虎的咒骂声炸响:“撤!货留着,人带走!”风衣男的影子一闪而过,我追两步,脚腕突然被小个子勾住——他竟还没晕透。
我抬腿踢中他下巴,趁乱钻进码头深处的输油管道。
管道里霉味熏得人睁不开眼,我摸着生锈的管壁往前爬,首到警笛声近在咫尺才停住。
掏出微型摄像机,屏幕裂了道缝,但录像还在。
手机震动起来,苏若雪的语音消息带着哭腔:“战哥,我在码头外的便利店,小杰己经去叫张队了......”
“原地等我。”我抹了把脸上的血,雨水混着汗滴进领口。
管道出口是片芦苇丛,我猫腰钻出去,远远看见苏若雪站在便利店玻璃窗前,白大褂下摆沾着泥,正踮脚往码头方向张望。
小杰从她身后冲出来,举着棒球棍喊:“战哥!”
“别喊!”我压低声音,快步走过去。
苏若雪扑过来,手指颤抖着摸我脸上的伤口:“你怎么这么狠......”她的眼眶红了,像当年在丛林里给我取弹片时那样。
小杰把棒球棍往我手里一塞:“那批货呢?拍到证据没?”
我掏出摄像机,屏幕蓝光映着三张紧绷的脸。
录像里,CZ805的刻字、风衣男的刺青、陈虎数钱的动作一一闪过。
苏若雪的手指突然顿住:“这个......”她放大画面,风衣男袖口露出半枚徽章,是只衔着匕首的黑鹰。
“三年前老黑的尸检报告里,”我喉咙发紧,“缅北武装分子的臂章,也是这只黑鹰。”
警笛声由远及近,小杰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张队的来电。
苏若雪攥紧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伤口渗进来:“现在,该他们还债了。”
旅馆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我把摄像机连上电脑,照片一张接一张跳出来。
小杰凑过来看,突然指着其中一张:“战哥,这木箱底部有个标记......”
我凑近屏幕,褪色的红色印记里,“M·K”两个字母在照片里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