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3年7月20日 苏黎世建筑夏令营 雨
我搞砸了。
今天是夏令营最终评图日,我的“火星生态循环系统”模型被评委批得一无是处。“结构冗余”“不符合火星重力”“太理想化”——最狠的是那个德国评委,他说:“陆同学,建筑不是科幻画,你的竹制水循环管道在低重力下根本无法工作,就像你这个人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围的同学都在笑。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闭症治疗师说我“社交认知障碍”,但我觉得他们才奇怪——为什么非要用金属管道?竹子的毛细现象明明能在低重力下输水,太爷爷的笔记里写过的!
我抱着模型跑出评图室,躲在教学楼后的竹林里。雨下得很大,打湿了模型上的竹片,那些我熬夜削出来的六边形管道,现在软塌塌地贴在底板上,像被踩坏的昆虫翅膀。
“你的毛细原理计算错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姑姑陆思晚,她撑着一把竹骨伞,伞面上画着火星地图。
“姑姑?你怎么来了?”
“来给我的小搭档送‘秘密武器’。”她蹲下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一段视频——是太奶奶苏晚的采访录像,2030年她获得普利兹克奖时说的:“有人问我,竹材能建高楼吗?能抗震吗?能上太空吗?我的答案是,先问自己,敢不敢想。计算错了可以改,材料不对可以换,但如果连想都不敢想,就永远到不了星星那里。”
姑姑擦掉我脸上的雨水:“那个德国评委,当年也质疑过太奶奶的竹筋混凝土。但现在,他的公司正在用太奶奶的技术建非洲的医院。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好的设计,会自己证明自己。”她拿出一支笔,在模型的底板上画了个小小的箭头,“你的水循环管道角度错了,火星重力是地球的38%,管道倾斜度需要调整到15度,毛细现象才能生效。”
我半信半疑地调整竹管角度,姑姑帮我找来吹风机烘干竹片。雨停了,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照在模型上,竹管里的水珠真的开始缓慢流动——像太奶奶设计的雨水琴廊,又像火星上的河流。
“走吧,回去告诉评委,你的竹子能在火星上‘唱歌’。”姑姑拉起我的手。
重新评图时,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但当我演示调整后的水循环系统,看着水珠在竹管里蜿蜒流动,像一条发光的银线时,评委们都沉默了。那个德国评委皱着眉走过来,拿起模型仔细看了半天,突然说:“明天来我的实验室,我带你见我的火星项目团队。”
晚上,我给奶奶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奶奶笑着说:“我就知道我的小建筑师能行。对了,你爷爷把你太爷爷的竹制绘图仪寄给你了,明天去取一下,那是他当年画‘城市之光’时用的,说能画出‘会呼吸的线条’。”
挂了电话,我在日记本上画了个竹子形状的火箭,旁边写:“2053年7月20日,我的竹子会在火星上‘唱歌’了。谢谢姑姑,谢谢太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