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拍完照，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口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指了指操作台：“清洁。准备营业。”
许星遥一头雾水，但也只能乖乖照做。她一边擦着台面（这次严格按照“无水渍无残留”的标准！），一边忍不住偷偷瞄顾沉舟。
顾沉舟正背对着她，站在收银台（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平板电脑加扫码器）后面，似乎在摆弄手机。许星遥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手机屏幕的一角。
只见他飞快地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备忘录APP，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什么。他的侧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许星遥发誓，她好像看到他的嘴角…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他在记什么？不会是在备忘录里写“员工许星遥破坏杯壁一次，待扣款”吧？！
许星遥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决定主动出击，试探一下。
“顾老板，”她擦着台面，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个…我刚才在杯子上画着玩的，没影响卖相吧？你要是觉得不好，我下次不画了…” 潜台词：求别扣款！
顾沉舟手指的动作停住。他抬起头，看向许星遥。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不影响。”他淡淡地说，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许星遥理解不了的微妙，“…难喝得很有创意。”
许星遥：“……” 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这冰山的语言系统是不是出厂设置就有BUG？！
下午的营业时段，顾客依旧不多。许星遥在顾沉舟的“死亡注视”下，磕磕绊绊地做了几杯饮品，有成功的（被评价为“可售卖”），也有失败的（被无情扣除成本价）。
但总的来说，扣款的频率和金额比昨天少多了！她的债务总额终于停止了疯狂上涨，甚至还…极其缓慢地下降了几块钱！
这让许星遥看到了希望！干活都更卖力了！
空闲的时候，她也没闲着。看着店里那几张设计感不错但稍显单调的手写推荐单，再看看自己那杯被顾沉舟“认证”过（虽然评价是难喝）的Q版菠萝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她拿出速写本，趴在角落的小桌子上，唰唰唰地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几张生动可爱的Q版饮品推荐小卡片就诞生了：抱着珍珠打滚的奶茶仔、被芒果丁淹没的小黄人、在百香果海洋里冲浪的柠檬片…旁边配上简洁俏皮的推荐语。
她画得投入，没注意到顾沉舟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
首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许星遥才猛地抬头，对上顾沉舟探究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把速写本往怀里一捂：“我…我没偷懒！我在构思…构思新品宣传！”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她捂着的速写本上。
许星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本子递了过去，有点忐忑：“就…随便画画，觉得店里推荐单可以活泼点…你要觉得不行就算了。”
顾沉舟接过本子，一页一页翻看。他看得很慢，很仔细。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店里很安静，只有他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许星遥屏住呼吸，等待审判。
终于，顾沉舟合上速写本，递还给她。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许星遥愣住了：
“可以。明天开始，替换旧菜单。设计费…”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抵消今日部分饮品失败成本。”
抵消成本？！这不等于变相给她“发工资”了吗？！许星遥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真的？！”她眼睛瞬间亮了。
“嗯。”顾沉舟应了一声，转身走回吧台。在许星遥看不见的角度，他再次拿出了手机，指尖在备忘录上快速输入：
＞ “4:20PM。 她画的推荐卡。可爱。奶茶仔抱珍珠那张，可做新IP雏形。设计费抵成本，可行。债务总额…可减￥30。”
许星遥抱着速写本，看着顾沉舟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难喝得很有创意”而产生的憋屈瞬间烟消云散。她甚至觉得，这座冰山的侧面线条，好像…也没那么冷硬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个穿着JK制服的女生探头进来，声音甜甜的：“老板，一杯…呃…”
她似乎有点紧张，看了一眼吧台后面气场冰冷的顾沉舟，又看了看旁边穿着围裙、看起来稍微“和善”一点的许星遥，
小声说：“一杯…那个…有桃子的…热…热的…半糖…”
女生显然有点社恐，点单磕磕巴巴，脸都红了。
许星遥立刻扬起职业微笑（自认为）：“好的！一杯白桃乌龙鲜奶茶，热饮，半糖！马上就好！” 她转身就想去操作间。
“等等。”顾沉舟的声音响起。
许星遥和女生同时看向他。
只见顾沉舟从收银台下拿出一个印着二维码的亚克力立牌，推到吧台边缘，上面写着：“社恐福音！emoji点单系统（测试版）上线！扫码发送emoji即可点单！”
他看向那个JK女生，言简意赅：“试试。”
女生如蒙大赦，赶紧拿出手机扫码。屏幕上弹出一个极其简洁的对话框。
女生犹豫了一下，输入：「桃子」+ 「火」 + 「1/2糖」（表情包）
顾沉舟的手机（连着后台系统）立刻“叮咚”一声。他看了一眼，转身就开始制作。
许星遥目瞪口呆。这操作…也太社恐友好（老板友好）了吧？！
很快，一杯热气腾腾、散发着桃子清香的奶茶就做好了。顾沉舟打包好，递给女生。
女生红着脸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飞快地跑了。
顾沉舟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
＞ “社恐点单系统首次测试成功。用户反馈：高效，无压力。可推广。”
他收起手机，发现许星遥正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顾沉舟皱眉，“清洁操作台。你刚才切水果的砧板没消毒。”
许星遥：“……哦。” 她收回目光，乖乖去消毒砧板，心里却在疯狂刷屏：
这冰山老板…好像…也没那么不近人情？至少对社恐同胞还挺…体贴？而且，他那个备忘录里…到底都记了些什么啊？！好奇好奇好奇?(?_??)
她一边擦着砧板，一边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顾沉舟放在吧台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倒映着暖黄的灯光和…她自己的影子。
许星遥忽然觉得，这八千多块的债务大山，好像…也不是完全看不到翻越的希望了？
至少，这座冰山下面，可能藏着点她没发现的…有趣的东西？
“嗯?！这是备忘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