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宁己经和领导那边休好假了，不过她也知道公司是想多了解大明星的习惯好做采访，这不免让林悦宁觉得自己有一种暗探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林悦宁站在公司大楼前，深深吸了口气。帆布包拉链拉得紧紧的，里面装着笔记本、笔，还有一片新的黄色拨片——是她昨晚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和陆现宁那个用旧的是一个款，就是背面的小太阳还挺鲜亮。
前台领着她往办公区走，正好撞见小雨抱着一摞文件急匆匆过来。“悦宁来了？正好，现宁在会议室开早会，我先带你认识认识人。”小雨把文件往旁边空位一放，拉着林悦宁往茶水间走，“咱们团队人不多，都是老熟人，好相处。”
茶水间里挺热闹，两个年轻女孩围着咖啡机说话。见小雨进来，立刻打招呼：“雨姐早！”其中一个个子高的看见林悦宁，眼睛亮了亮，“这位就是新来的助理姐姐吧？昨天听雨姐说了！”
“这是晓琪，管现宁的行程对接。”小雨指着高个子女孩，又转向另一个戴眼镜的，“这是阿杰，负责宣传物料。”她把林悦宁往前推了推，“这位是林悦宁，以后当现宁的生活助理，你们多带带她。”
晓琪马上伸手：“悦宁姐好！我叫周晓琪，你叫我晓琪就行！”她手劲不小，握得林悦宁指尖有点麻，“早听说要招生活助理了，现宁哥那生活能力，可算有人管了！”
阿杰推了推眼镜，笑着点头：“欢迎加入，有啥不懂的尽管问，别客气。”
林悦宁刚要说话，茶水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工装的男生走进来，手里拎着工具箱：“雨姐，现宁哥休息室的空调好像有点问题，我来看看。”
“正好，小杨你也认识下。”小雨指着男生，“这是负责设备维护的杨哥，现宁的乐器保养平时也靠他。”她又转向林悦宁，“以后乐器保养的事，你多跟杨哥对接，现宁那几把吉他宝贝得很，碰不得也磕不得。”
杨哥咧嘴笑：“放心，我跟现宁哥五年了，他那吉他比我对象还亲。”他瞥见林悦宁帆布包上的吉他图案，“悦宁妹子也玩乐器？”
林悦宁愣了下，才想起包上有图案：“大学时玩过一阵，不算专业。”
“那正好。”晓琪凑过来，“昨天雨姐说你会调弦，现宁哥那把木吉他，前阵子找了好几个老师调，都说音准没问题，可他总说不对劲，回头你帮着看看？”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开了。陆现宁走出来，手里捏着手机，眉头皱着。晓琪赶紧拉了拉林悦宁的袖子：“现宁哥出来了。”
陆现宁抬头时正好对上林悦宁的目光，顿了半秒，才移开视线，对小雨说：“上午的采访推迟到下午，我先回办公室。”
“好，我让他们把提纲送过去。”小雨转头对林悦宁，“你跟我来，先熟悉下现宁的办公室和休息室。”
陆现宁的办公室比昨天看着整齐些，靠窗的地方摆着张长沙发，应该是午休用的。小雨指着墙角的吉他架：“那几把是他常用的，特别是那把木吉他，走哪带哪，你平时擦灰小心点，弦钮别碰。”她又打开旁边的柜子，“这里是他的常备药，胃药、感冒药都有，他胃不好，生冷的东西别让他碰。”
林悦宁的目光扫过药盒，和记忆里的包装一模一样。她记得有次他胃病犯了，疼得蹲在地上，就是她拿着这盒药，喂他吃下去的。
“对了，咖啡。”小雨突然想起什么，“现宁喝美式，但必须加两勺糖，少一勺都能尝出来，你记着点。”
林悦宁点头：“我记住了。”
“休息室在隔壁。”小雨领着她往外走，“平时他录歌累了就在里面歇会儿，里面有张床，被褥每周换一次，他对螨虫过敏，这点千万注意。”
休息室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墙上挂着几张音乐节的海报，其中一张正是几年前他们一起去的那场。林悦宁的目光在海报上停了两秒，就听见小雨说：“空调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坏了？”
杨哥正在检查空调外机，探出头来：“好像是滤网该换了，有点堵，我换个新的就行。”他指了指墙上的温度计，“不过这室温确实有点低，现宁哥平时都开多少度？”
林悦宁几乎是脱口而出：“26度，他怕温差大，容易头疼。”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晓琪和阿杰都愣了下，小雨也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跟你说呢。”
林悦宁攥紧手指，装作镇定：“昨天面试时，好像听见陆老师跟雨姐提过一句。”
还好小雨没多想，点头：“对，他不爱太凉，尤其是阴雨天，关节容易不舒服。”她转向杨哥，“那换完滤网就调到26度，别太高也别太低。”
正说着，晓琪的手机响了。“喂？好的，我马上过去。”她挂了电话，“雨姐，现宁哥让送杯咖啡到办公室。”
小雨推了推林悦宁：“机会来了，你去吧，正好练练手。”
林悦宁走到茶水间，咖啡机旁果然放着陆现宁常用的杯子——黑色陶瓷杯，杯口有个小缺口，是当年他在仓库不小心摔的。她拿起糖罐，舀了两勺糖进去，热水冲开咖啡，香味散开来，和记忆里好多清晨的味道一样。
她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陆现宁正对着电脑打字。听见脚步声，抬头说：“放桌上吧。”
林悦宁把咖啡放在他手边，目光扫过桌面，昨天那片黄色拨片不见了，应该是被他收起来了。她刚要转身，就看见他左手搭在桌沿，手腕内侧的浅疤在阳光下很清楚。
那是之前搬音响时被铁片划的，当时流了不少血，她吓得手都抖了，还是他反过来安慰她：“小伤，贴个创可贴就行。”她记得自己跑了三条街才买到卡通创可贴，回来时他正举着受伤的手，对着乐谱发呆。
“还有事？”陆现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林悦宁回过神：“没、没事，陆老师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他盯着电脑屏幕：“把我昨天穿的那件黑外套洗了，袖口沾了点咖啡渍。”
“好的。”林悦宁走到衣架旁，拿起外套时，指尖碰到口袋，里面硬硬的，像有东西。她没敢多碰，抱着外套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见陆现宁说：“用手洗，别用洗衣机。”
她脚步顿了下，这话是她当年总跟他说的——他那件外套是限量款，机洗容易变形。她转过身：“知道了。”
走出办公室，晓琪正在走廊等着：“怎么样？没紧张吧？”
林悦宁摇摇头。晓琪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现宁哥看着冷，其实挺好说话的，就是有时候会突然发呆，尤其看到旧东西的时候。”她指着林悦宁手里的外套，“比如这件，他穿了三年，我们都让他换一件，他说‘穿惯了’。”
林悦宁抱着外套，指尖能感觉到布料上残留的温度，像一种没说出口的呼应。她走到洗衣间，刚要放水，就听见口袋里“咔哒”响了一声，像是金属碰在一起。
她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摸出来——是那片黄色拨片，还有一枚卡通创可贴，包装上印着小熊，和当年她买的那款一模一样。
林悦宁的心跳突然快起来，手里的拨片像有了温度，烫得指尖发麻。她忽然想起昨天陆现宁把拨片塞给她的样子，想起他那探究的眼神，想起他说“试试用这个弹”。
难道……他其实记得点什么？
正发呆时，手机响了，是小雨发来的消息：“悦宁，中午十二点给现宁订外卖，记住别放香菜，糖醋排骨要去姜，他只吃城南那家‘老味道’的。”
林悦宁看着消息，突然笑了。原来有些习惯，真能刻在骨子里。她把拨片和创可贴放回口袋，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响，像在冲掉那些被忘了的时光。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场关于记忆的拉锯，才刚开始。而她怀里的这件外套，口袋里的拨片和创可贴，都是藏在时光里的密码，等着被一个个解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