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姑娘,能找到家了么?”他笑着站在小巷口的路灯下,他的影子好长好长。
我重重的点头, “谢谢你,你们。”
他再次轻轻的笑, “仲凯,他们都叫我阿凯。”
“好,我记住了。”我还是没能喊出他的名字,感觉他比我大了好多,叫名字不礼貌吧,叫哥哥又喊不出口。
他送我上了车,还记下了车牌号。
后来,我常常想,他为什么不送我回家?也曾问过他,他只是笑笑岔开话题。
那一年,我19岁。
在我要放弃我生命里的一切的时候,我遇见了阿凯。
后来,我拿着打工挣来的第一份工资,去那个咖啡厅找他,才知道那就是他开的店。
他当时正从舞台后面的房间里出来,看见我时,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愕。
“是我。”我走过去, “我是来谢谢你的,我想请你喝一杯咖啡,”我的手放在口袋里,捏着我的工资。
“好啊,”他很开心的笑着,跟我一起走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来, “看起来不错,”他看了我一会儿,有些严肃的说, “只请一杯咖啡,恐怕不行。”
我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可是我没有太多的钱。”我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了。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看我看着他,忙又掩住嘴角,扭过头去,招手让侍者过来。
等我去结单时,侍者微笑着说,“老板己经给过了。”我才知道他的身份。
后来,我请他吃了一根雪糕。
后来,我们慢慢的接触多了,渐渐的熟悉起来,偶尔,我跟他讲讲打工的趣事,他听的时候多,讲的时候少,也会偶尔送我回家,但是只送到路口,每次回头,他都站在那里,首到我进了家门。
可是,在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不曾打开,那里有我自己都不想触及的记忆。
青春洋溢的我,年少无知的我,遍体鳞伤的我,被我封存在那一片天空里。
二
有一次,我跟我的同事,男同事大李一起去办业务,我们公司是个广告代言的小单位,承办的业务比较杂,也需要员工去走访洽谈拉单子,因为我的文笔还可以,所以外派的机会很少,那次是因为同事周姐的孩子在学校出了点状况,我临时代她去的。
可能是我初出茅庐,懵懂单纯的表象赢得了委托方的信任,竟然谈的特别顺利,所以回来的路上,我们都非常开心,大李请我吃雪糕,他还说他跟周姐都去了好多次呢。
我吃着雪糕,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后面过来的人撞了我一下,雪糕还没吃到两口,就掉到地上去了,好可惜!我有些恼,回头想问问对方怎么走路的,就看见了阿凯。
他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也抬头看过来,好像也没想到是我。
大李一边靠过来,护住我,一边说, “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啊!”
我连忙拦住他, “没事没事,我认识。”
大李有些怀疑的看着我俩。
“真的真的,李哥,”我再次的解释, “他,我大叔,我们认识。”
因为工作完成的比较出色,老板说可以提前下班了。我和大李道别,就跟着阿凯走了。
一路上,他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话也很少,沉着一张大脸,不知道为啥呢?
“你没事吧?”我再次问。
他停住脚步,站在树下,树荫遮住了他眼里的光, “要不,我再买根雪糕给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转过去,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狐疑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
他撤回目光看着我,又低下头去, “你在我这里不就是小孩子么,没事,我送你回家。”他抬手拍拍我的头, “走吧。”
一路上,我们都说着一些不着边际又无关痛痒的话。
比如,天气好热啊!
是啊,风都是热的。
再比如,人真多啊,是吧?
是啊!真够多的!
诸如此类,都是废话。
快到家了,我停住脚步,站到他的面前,仰头看他, “你是不是不管我了?”
他退了一步, “怎么会呢?”
“那是不要我了么?”我再问。
“胡说八道!”他看看周围, “什么要不要的?!”
“那是为什么?你态度很差,心情也很差。”我一语道破,我讨厌猜谜一样的交流。
他看着我,叹口气,终于开口说:“刚刚看见你和同事一起,开心的样子,突然间很羡慕啊!”
他垂下头, “年轻真好啊!”
我突然间福至心灵, “哎呦!你该不会是故意撞掉我的雪糕吧?”
“我哪有?”他立即否认,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天,看树,看街道。就是不看我。
哎呦!被抓包的感觉啊!
我不说话,抱着胳膊,忍着笑看他。
“唉!”他重重的叹口气,大手揉揉我的头发, “回去吧,以后不会了。”
“阿,那个,”我始终叫不出他的名字。
“怎么?不叫大叔么?”他轻笑。
我赧然。
我有许多话想对他讲,那些我有意或无意间听到的关于他的事,我很想问问他,可是,我又想他能够主动的跟我说。
一个男人,如果心悦与你,他会为你做任何事。
如果不做,说明心悦程度一般般。
“明天见。”我跟他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