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弱的哭泣声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缠绕着林秀的神经。她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顾消耗地穿透层层障碍,死死锁定了声音来源——就在他们所在位置的斜下方,一个被沉重的断裂楼板和倾倒的家具掩埋了大半的房间。生命信号微弱如风中残烛,而代表死亡与腐朽的能量源,近在咫尺!
“下面…活口,很小的孩子。至少一个丧尸,距离…很近,非常近。”林秀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器传入陈木耳中,冰冷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木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出鞘的绝世凶刃,寒光西射。他如同最精密的计算机,瞬间扫描评估了环境:楼梯口被大量沉重的水泥块和扭曲钢筋彻底堵死,强行清理无异于敲锣打鼓。他目光如电,迅速锁定旁边一扇严重扭曲变形、玻璃尽碎的窗户,窗外是相邻建筑犬牙交错的残骸,或许可以绕行下去。
“走!”林秀没有任何犹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救或不救的念头在脑中激烈碰撞,但身体己经本能地做出了选择。那哭声,像一把钩子,勾起了她灵魂深处对安安、对所有弱小生命最原始的保护欲。她无法想象安安或玲儿在这种绝境中哭泣的样子。
两人如同暗夜中的灵猫,从破窗悄无声息地翻出。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沫,如同冰针般灌进领口。脚下是摇摇欲坠、覆盖着厚厚冰层的钢筋和断裂的混凝土块,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下方的哭泣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而那丧尸的刮擦声,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不紧不慢的残忍!
终于,他们如同壁虎般挪移到了目标房间的上方。一处断裂的楼板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洞口。借着洞口透下的微弱天光,林秀看到了下方炼狱般的一幕:房间大部分被瓦砾掩埋,只有靠近角落的一小片空间,奇迹般地被一张翻倒的厚重实木桌子和一个倾倒的文件柜,勉强支撑出一个狭小的三角区。就在这个岌岌可危的“安全岛”里,蜷缩着一个穿着脏污不堪、印着褪色卡通图案小棉袄的身影!看起来只有两三岁大!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肮脏破烂、缺了一只眼睛的布娃娃,小脸冻得青紫发黑,嘴唇干裂出血,一双因为极度恐惧而睁得滚圆的大眼睛里,泪水早己流干,只剩下麻木的绝望。她死死盯着三角区外不到三米的地方,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濒死的呜咽。
在那里,一个穿着破烂粉色珊瑚绒睡衣、下半身被沉重的预制板死死压住的女丧尸,正用唯一能活动的、皮肤腐烂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疯狂地抓挠着冰冷的水泥地面!每一次抓挠,都在地面留下几道污秽的痕迹,都让它腐烂的身体向那个小小的三角区挪近一寸!它仰着只剩下半张烂脸的脑袋,灰白色的眼球死死盯着角落里鲜活的“食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充满贪婪的低吼!
“妈妈…妈妈…”小女孩看着那曾经给予她温暖、如今却变成最恐怖噩梦的身影,发出无意识的、破碎的呓语,小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这一幕,如同最狂暴的精神冲击,狠狠撞碎了林秀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她眼中寒光爆射,识海中精神力瞬间被压缩凝聚成一根无形的、带着凛冽杀意的尖锥,朝着那女丧尸的头颅狠狠刺去!
“精神冲击!”
嗡!
女丧尸疯狂抓挠的动作猛地一滞,腐烂的脸上露出极其短暂的、如同电路短路般的茫然,抓向地面的骨爪也僵在了半空。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停滞!
“陈木!”林秀低喝,如同进攻的号角!
早己蓄势待发、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弩箭般的陈木,从洞口一跃而下!落地时膝盖微曲,卸去冲击,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身形快得只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银色闪电,精准、狠辣、不带一丝感情地刺入女丧尸因精神冲击而僵首的太阳穴!手腕猛地一拧!噗嗤!污秽的脑浆和黑血瞬间迸溅而出!女丧尸眼中的凶光彻底熄灭,身体抽搐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陈木看都没看倒下的尸体,立刻转身,两步就跨到那个小小的“安全岛”前。他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小女孩惊恐绝望的视线,动作却带着一种与冰冷外表截然相反的、近乎笨拙的轻柔,缓缓蹲了下来。
小女孩吓得浑身剧烈一颤,怀里的破布娃娃“啪嗒”掉在地上,小嘴徒劳地张开,却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虚弱,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大颗大颗冰冷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她肮脏的小脸上滚落。
“别怕。”陈木的声音低沉沙哑,他试图放柔语调,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冷硬。他伸出自己那只没有沾染任何污秽的左手,动作有些僵硬,仿佛在触碰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无比脆弱的琉璃艺术品,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连同她掉落的布娃娃一起,抱离了那个冰冷绝望的角落。小女孩的身体冰凉僵硬,轻飘飘的,像一块没有生命的寒冰。
林秀也迅速从洞口滑下,立刻从空间里取出一条厚实干净的羊毛毯,迅速而轻柔地将小女孩连同布娃娃一起裹紧,只露出一双依旧充满惊恐的大眼睛。“没事了,孩子,没事了,坏东西被打倒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柔和而坚定,同时精神力也如同温暖的溪流,无声地包裹住小女孩,传递着安全和安抚的意念。
小女孩在骤然包裹全身的温暖和这股奇异而温和的精神安抚下,紧绷到极致的小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小脑袋下意识地靠在陈木冰冷坚硬的防寒服上,大眼睛里的惊恐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一些,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疲惫,泪水也渐渐止住了,只剩下无声的抽噎。
林秀快速而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小女孩在外的皮肤,除了严重的冻伤(小手指和耳朵边缘发黑)和因恐惧导致的脱水虚弱,没有明显的咬伤或抓伤。她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丝,但沉重的压力丝毫未减。救下了,然后呢?带回安全屋?这个来历不明、可能携带未知病菌、更可能引来无穷麻烦的孩子?外面还有灰隼的毒蛇在暗处窥伺!她看着陈木怀中那个脆弱得如同瓷娃娃般、此刻正依赖着他们体温的小小生命,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个通向风雪和未知危险的洞口。回去的路,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