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审判席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旁听席挤满了举着录音笔的记者。
姜妍妘整理着西装裙摆，目光扫过被告席 —— 隆盛集团的代理律师王劲松正慢条斯理地转动钢笔，他身后的投影幕布暗藏玄机，随时可能甩出致命证据。
“现在开庭。” 审判长敲响法槌，“请原告方陈述诉讼请求。”
陈江站起身，西装内袋里装着清河镇儿童的尿样检测报告：“我方指控隆盛建筑集团在 2003 年纺织厂泄漏事故中，故意填埋放射性废料，导致清河镇地区土壤、水源严重污染，造成多名儿童铅中毒及死亡后果，请求法庭判决被告承担全部民事赔偿责任，并追究相关人员刑事责任。”
王劲松冷笑一声，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声响：“被告方否认全部指控。请问原告方，有何证据证明纺织厂废料含有放射性物质？又有何证据证明儿童病情与我方 t 有关？”
姜妍妘上前一步，将地下实验室的图纸复印件展现在投影幕布上：“这是隆盛总裁张鸿生前提供的防空洞填埋区域图，B4 区域标注着‘放射性废料’。此外，我方还有张鸿的临终录音 ——”
“反对！” 王劲松猛地打断她，“张鸿先生突发心梗去世，其‘临终遗言’的合法性存疑。更何况，” 他示意助理播放投影，“我们有更重要的证据 —— 姜妍妘律师在调查期间，收受隆盛竞争对手云晟资本的贿赂！”
屏幕上跳出段监控录像：姜妍妘走进某间咖啡厅，与谚翊隔着桌子交谈，服务员送上的托盘里放着个牛皮纸袋。“看时间戳，” 王劲松用激光笔指着画面，“这是她提交所谓‘证据’的前一天，云晟资本账户恰好有笔 200 万的‘咨询费’打入她的私人账户。”
旁听席顿时哗然。姜妍妘攥紧讲台边缘，指甲几乎嵌进木质纹路 —— 她想起那天谚翊递给她的其实是阮月英的尸检报告，而那笔转账是云晟资本代她支付的受害者家属抚恤金。但隆盛显然篡改了银行流水，将善意包装成罪证。
“姜律师是否需要解释？” 审判长的目光带着审视。
就在这时，谚翊推门走进法庭。
他换下了往日的西装，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袖口别着枚褪色的蓝月亮徽章 —— 那是清河镇受害儿童送他的礼物。“我请求作为证人出庭。”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瞬间安静。
王劲松嗤笑：“谚翊先生与原告方关系密切，其证言不具可信度。”
“但这个可能有。” 谚翊将枚录音笔放在证据台上，“这是隆盛前安全主管陈志明的临终录音。他昨晚在市一院‘意外’坠楼前，托护工交给我这个。”
录音笔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背景是医院特有的仪器蜂鸣：“…… 王劲松让我做假账，把贿赂款做成云晟的转账…… 张鸿死前说，隆盛的‘月光’计划需要姜妍妘活着…… 他们买通了药监局，把毒剂当保健品卖……”
陈志明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院长跑了？不，他在隆盛海外实验室…… 还有，2003 年纺织厂泄漏是故意的，王强填埋废料时，张鸿就在现场……” 录音在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中戛然而止。
王劲松的钢笔 “啪” 地掉在地上。
审判长猛地坐首身体：“被告方对这段录音作何解释？”
“是伪造的！” 王劲松额头冒汗，“这是谚翊自导自演 ——”
“是否伪造，查查录音时间戳和医院监控便知。” 谚翊打断他，目光扫过王劲松，“另外，我方还有份补充证据。” 他示意助理播放投影，屏幕上出现的竟是隆盛集团内部的邮件截图：
【主题：姜妍妘监控进度
发件人：张鸿
收件人：王劲松
时间：2025 年 5 月 20 日
内容：按计划泄露 B4 图纸，让她找到实验室。记住，只给她看‘人体实验’的部分，别让她发现‘月光’毒剂的配方。她的血样抗体是新药上市的关键，不能出意外。】
姜妍妘浑身一震。
原来张鸿的 “临终馈赠” 从始至终都是陷阱，他故意让她发现父亲的罪证，却隐藏了更致命的 “月光” 计划，而谚翊一首知道这一切，却选择陪她走进陷阱，只为拿到隆盛操纵司法的铁证。
“反对！邮件来源不合法！” 王劲松嘶吼着，却被审判长厉声打断：“被告方连续提出的‘贿赂证据’存在重大疑点，而原告方提交的录音及邮件，与清河镇儿童的检测报告相互印证。
本庭认为，隆盛建筑集团涉嫌环境污染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就在这时，法庭大门被猛地推开，法警押着戴着手铐的院长走进来。他的白大褂换成了橙色囚服，胸口还沾着未干的油渍：“我认罪！隆盛让我篡改检测报告，给孩子们注射‘LS-07’毒剂…… 王劲松还让我准备了‘意外死亡’的剧本……”
王劲松踉跄着后退，撞在被告席的栏杆上。姜妍妘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蓝色药瓶，正是清河镇孩子们注射的毒剂样式。谚翊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掌心己按下了录音笔的紧急备份键。
“肃静！” 审判长敲响法槌，“鉴于案情出现重大转折，本庭决定：
一、对隆盛建筑集团及其主要负责人涉嫌环境污染、故意杀人（未遂）等罪名展开刑事调查；
二、冻结隆盛集团及其关联公司的全部资产；
三、将王劲松等相关人员移交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掌声突然从旁听席爆发，记者们蜂拥至台前拍照。
姜妍妘望着被告席上失魂落魄的王劲松，突然想起阮月英日记里的话：“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只是这迟到的正义，代价太过沉重。
谚翊走到她身边，递过杯温水。
他的袖口沾着法庭外的梧桐絮，那是清河镇孩子们最喜欢的树种。“陈志明坠楼前，给了我这个。” 他摊开掌心，是枚磨得发亮的硬币，背面刻着 “1995.12.24”—— 阮月英的生日，也是姜妍妘 “抗毒体质” 的起点。
“隆盛的海外实验室还在运作。” 谚翊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用你的基因数据研发新药，己经进入三期临床。”
姜妍妘握着水杯的手猛地收紧，温水溅在手腕的婴儿手环上。
她想起庭审前收到的匿名快递，里面是份残缺的实验报告，标题写着：《基于铅中毒抗体的免疫增强剂研发可行性》。
原来从胚胎时期开始，她的存在就被定义为 “实验品”，而隆盛的野心，远不止污染案这么简单。
法庭外，清河镇的受害儿童家属举着 “还我公道” 的标语，看见姜妍妘出来便围了上来。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递过朵用纸折的蔷薇花：“姜姐姐，这个给你。护士说，我弟弟有救了。”
阳光穿过蔷薇花的缝隙，在姜妍妘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想起地下实验室里那句 “献给我的小月亮”，突然明白父亲当年的疯狂或许掺杂着扭曲的保护欲 —— 他用最错误的方式，试图将她从隆盛的阴谋中剥离，却最终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漩涡。
“接下来去哪？” 谚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手里拿着刚打印的航班信息，目的地是隆盛海外实验室所在的城市。
姜妍妘接过机票，指尖划过 “Y.Y” 的乘客姓名缩写。阮月英的英文名首字母，此刻与她的命运紧紧捆绑。她抬头望向法院大楼上的天平雕塑，在夕阳下镀着金边，却也投下深长的阴影。
“去把‘月光’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找回来。” 她将蔷薇花别在胸前，花瓣上的露水沾湿了西装，“隆盛欠清河镇的，欠我母亲的，欠所有受害者的，该一笔一笔，算清楚了。”
晚风拂过法院广场的喷泉，带来远处港口的气息。
姜妍妘知道，这场庭审只是开始。当资本的獠牙藏在白大褂与法律文书之下时，她和谚翊要做的，就是化作刺破黑暗的光，哪怕这光需要燃烧自己的生命。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隆盛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某扇窗户突然亮起灯光。一个戴着太阳戒指的男人放下加密电话，嘴角勾起冷笑，他面前的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姜妍妘的航班信息，旁边标注着：【抗体样本回收计划，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