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妘弯腰捡起手机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听筒里还传来理事长陈志明喋喋不休的声音：“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马上回律所... ”
她挂断电话，再次抬头望向槐树方向。
那个身影己经消失了，只有地上的水坑泛着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律所时，整个“ 正义之光 ”己经沸腾了。前台小张一把拉住她：“ 姜律师！理事长在会议室等你，说云晟资本的人半小时后就到！ ”
经过办公区时，她听见实习生们兴奋的议论：
“ 听说谚翊身家上百亿！ ”
“ 他去年收购了半个金融街... ”
“ 长得特别帅，财经杂志拍他都不用修图... ”
姜妍妘的工位上放着一份崭新的文件夹。她翻开第一页，是云晟资本的基本资料。
当看到“ 主要投资领域：不良资产重组 ”时，她的指尖在纸面上留下一道汗渍。
“ 看完了吗？ ”陈志明推门而入，崭新的西装散发着樟脑丸的味道，“ 这次捐赠对我们至关重要。 ”
姜妍妘合上文件：“ 云晟从不做慈善，他们专门收购濒临破产的企业，拆分变卖。 ”
“ 所以呢？ ”陈志明压低声音，“ 上季度我们帮农民工讨回的欠薪，还不够付这栋楼的物业费！ ”
“ 但他们的目的... ”
“ 目的是钱！ ”陈志明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警惕地看了眼门外，“ 听着，只要这笔钱能帮到更多弱势群体，管他什么目的，下午你负责接待，就这么定了。 ”
姜妍妘盯着文件上云晟的标志——一个被经纬线分割的太阳，和她在旧校舍看到的涂鸦惊人地相似。
“ 为什么是我？ ”
陈志明推了推眼镜：“ 对方点名要见'专接弱势群体案子的姜律师'。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 而且...你确实最擅长应付难缠的金主，记得上次化工厂那个案子吗？ ”
姜妍妘突然想起什么，打开电脑快速搜索，当看到“ 王强物流公司破产重组方：云晟资本子公司 ”的新闻时，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时钟指向14:45，前台打来内线电话：“ 姜律师，云晟的车到楼下了。 ”
她走到窗前，看见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律所门口，车门打开，一只锃亮的牛津鞋踏在积水上，水花溅在“ 正义之光 ”的铜牌上。
男人抬头时，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袖扣上——那是一个残缺的太阳图案，边缘锋利如刀。
姜妍妘的指甲陷进掌心，这一刻她终于确定，早上在校舍看到的不是幻觉。
那个被王强欺负的瘦高男孩，如今带着整个资本帝国回来了。
而她，即将面对面偿还那个泥脚印的债。
陈志明在身后催促：“ 发什么呆？快下去迎接！ ”
姜妍妘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西装领口，当她转身时，玻璃窗映出她的表情——和当年那个被迫踢人的小女孩一样，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恐。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姜妍妘对着金属门整理了三遍衣领。
她看着倒影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紧绷的嘴角，还有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慌乱。
这副模样去见客户简首糟糕透顶。
深呼吸时，她闻到自己袖口残留的漂白水味道——那是早上擦洗外墙时留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