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窟”的喧嚣如同沸腾的油锅,人声、骰子声、丝竹声、女人的娇笑声混杂着浓烈的酒气和脂粉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堕落氛围。二楼雅座,化装成富商的拓拔野独坐一隅,鹰隼般的目光透过喧闹的人群,死死锁定着角落里一张赌得面红耳赤的桌子。
哈桑!他果然在!正将一把金豆子押在“大”上,嘴里用胡语骂骂咧咧,一只手还不忘在身边陪酒胡姬的身上揉捏。他腰间鼓鼓囊囊,显然带着兵器,眼神虽然迷醉,却不时警惕地扫视西周。
楼下大堂,沈砚裹着破旧的皮袄,帽檐压得极低,蜷缩在柱子阴影里,如同一个落魄的赌鬼。公主则扮作一个蒙着面纱、捧着果盘的胡女,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清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拓拔野举起酒杯,对着沈砚的方向极其轻微地晃了三下——目标未动,时机未到。
沈砚耐心等待着。他在观察赌场的布局、守卫的分布、人流的走向。他注意到哈桑每次下注前,都会习惯性地摸一下左胸内袋的位置——金令很可能藏在那里!
终于,机会来了!
哈桑似乎手气极背,输光了面前的筹码,暴怒地推开胡姬,骂咧咧地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后堂茅房方向走去!那里相对僻静,守卫也松懈!
“动手!”拓拔野猛地摔碎酒杯!
清脆的碎裂声在喧闹中并不起眼,却是行动的信号!
几乎同时!
“轰隆!”一声巨响从赌场大门方向传来!伴随着浓烟和刺鼻的硫磺味!人群瞬间大乱!尖叫、哭喊、推搡!这是公主用特制的烟火爆筒制造的混乱!
守卫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到门口!
混乱中,拓拔野如同猎豹般从二楼跃下,首扑后堂通道!沈砚则如同鬼魅,从柱子阴影中滑出,目标明确地冲向哈桑消失的走廊!
哈桑刚解完手,正系着裤带,听到巨响和混乱,警觉地按住了腰间的弯刀!他刚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断臂的身影如同疾风般冲到面前!
“是你?!”哈桑认出了沈砚,眼中凶光爆射,拔刀就砍!“找死!”
沈砚不闪不避,仅存的左手闪电般探出,并非格挡,而是精准无比地抓向哈桑腰间悬挂的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用力一扯!
“还我钱袋!”沈砚用生硬的胡语嘶声大喊,扮演着一个被抢的赌徒!
钱袋被扯断,沉甸甸的金豆子哗啦洒了一地!金光闪闪!
财帛动人心!尤其是在这混乱的时刻!附近几个被巨响惊动、正探头探脑的赌徒和打手,看到满地滚动的金豆子,眼睛瞬间红了!
“金子!”
“抢啊!”
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数道人影疯狂地扑向地上的金豆子,顿时将哈桑和沈砚冲撞开来,挤成一团!
哈桑又惊又怒,挥刀想砍开扑上来抢钱的人,却被混乱的人流挤得站立不稳!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
“咻!”一枚幽蓝的细针,如同毒蛇吐信,从混乱的人群缝隙中电射而出,精准地钉在了哈桑持刀的手腕上!
“啊!”哈桑手腕剧痛麻痹,弯刀脱手!
沈砚动了!他如同泥鳅般从争抢的人群缝隙中滑过,身体猛地撞入哈桑怀中!仅存的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带着凝聚全身力量的一击,狠狠戳在哈桑左胸心脏上方一寸的穴位上!这是能瞬间令人窒息的死穴!
哈桑双眼暴突,身体猛地一僵!沈砚的手指毫不停留,如同最灵巧的探囊手,瞬间探入哈桑怀中,触手便是一块冰冷坚硬、刻着凹凸纹路的金属令牌!他一把攥住,猛地抽出!
得手!
“走!”沈砚低喝一声,将金令塞入怀中,身体向后急退,瞬间融入混乱奔逃的人流!
哈桑捂着胸口,如同离水的鱼般徒劳地张着嘴,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甘,身体缓缓软倒。混乱中,无人注意到这角落里的致命一击。
拓拔野在通道口接应,看到沈砚得手,眼中精光一闪,两人不再停留,借着混乱和浓烟的掩护,迅速从后厨的角门溜出,与在外接应的公主汇合,再次消失在玉门关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回到骆驼巷地窖,三人喘息未定。沈砚掏出那块沾着哈桑体温的金令。令牌不大,入手沉重,一面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盘龙环绕“御”字,另一面则是一个狰狞的滴血狼头与扭曲的符文交织的图案——正是新帝宫廷与红氅余孽勾结的铁证!
“成了!”拓拔野看着金令,独眼中满是兴奋,“有了这个,乌尔汗那老狐狸,必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