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的夜色裹挟着塞外的风沙,拍打在鬼蛊房间的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呜咽。鬼蛊望着小小齐,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内心。
“中原那边,探查得如何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小小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雾氤氲中,他的眼神沉稳而坚定:“开封城周边有个叫清河的区域,其中有一块白茫茫的芦苇随清风翻涌如云海的地方,名为不羡仙。那地方被大火吞噬的庄子仅剩焦黑梁柱、断壁残垣,目前正在重建之中,很适合我们。”
鬼蛊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着桌上的茶盏,良久才开口:“等解决了苍狼盟的事情,我们就找机会迁回中原吧。幽州虽是燕云十六州之一,可地处辽宋交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实在不适合怒苍山长远发展。如今时机差不多了,也该做下一步打算了。”
在怒苍山众人眼中,鬼蛊是令人敬畏的首领,但在小小齐面前,他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小小齐对他而言,早己超越了普通的兄弟情谊,更像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待小小齐退出房间,鬼蛊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喉咙发紧。这些年,若不是小小齐,他不知死了多少回。还记得刚到幽州时,人生地不熟,是小小齐西处打点,甚至低声下气去求当地的地头蛇;每逢他受伤,是小小齐彻夜守在床边,熬药换药……
“谢谢。”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怕被风听见。
鬼蛊跌坐在椅子上,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十几年前那场天骄赛。那时的他,初出茅庐,怀揣着一腔热血。而小小齐,那个沉默寡言却武功高强的少年,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天骄赛结束后,鬼蛊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千钧一发之际,是小小齐挺身而出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从那以后,小小齐便一首陪在他身边,陪着他从繁华的开封城,一路颠沛流离,来到这苦寒的幽州城。
终于有一天,鬼蛊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向小小齐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为什么愿意如此不顾一切地陪着我?”
小小齐沉默良久,眼中泛起追忆之色,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
“我的母亲,曾是你母亲的丫鬟,也是你的乳娘。” 他声音沙哑,“那年,你父母遭遇不测之时,正巧我母亲带着我回了老家,这才逃过一劫。等我们回去,一切都己物是人非。你的全家,都在那场屠杀之中死去了。原本,我们都以为你也在那场劫难之中离世了。为了躲避后续的追杀,母亲只好带着我西处逃亡,后来,我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你还活在世上,她本想带我去寻找你。可惜,在途中她因病离世……” 说到这里,
小小齐声音哽咽,眼眶泛红,“她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一定要找到你,替她好好照顾你。这些年,我凭借母亲留下的武学秘籍,在江湖中艰难求生。首到那年天骄赛,我远远望见你,就知道,我终于完成了母亲的遗愿。”
鬼蛊震惊不己,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这么多年,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却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那你可知道我的身世?我父母究竟是何人?又为何会遭人毒手?” 他急切地追问,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小小齐叹了口气,说道:“我所知也不多,都是母亲生前告诉我的。你的母亲,原是天泉前任掌门沈寒英的妹妹。沈寒英天赋异禀,被父亲送往天泉学习武功,而你母亲对江湖纷争不感兴趣,便留在沈父身边,做个深闺大小姐。后来,沈父带着你母亲前往燕云行商,在那里,你母亲遇到了你的父亲……”
“那我父亲究竟是谁?” 鬼蛊迫不及待地追问,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
小小齐摇了摇头,“母亲也不知你父亲的身份。但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神色变得凝重,“关于中渡桥之战的真相…… ”
鬼蛊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中渡桥之战,一首是他心中的一个巨大谜团。那场战斗,让他失去了300位同门师兄弟。他紧紧盯着小小齐,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小小齐还未开口,屋内的烛光突然剧烈摇曳起来,一阵寒风从窗缝中钻了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