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青瓦,在屋檐下织成一道细密的帘幕。小小齐的指尖深深掐进鬼蛊掌心,掌心的冷汗混着雨水顺着袖口滑落,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小小齐喉间溢出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一字一顿道:“那场让天泉派万劫不复的中渡桥之战,幕后黑手正是当今掌门萧天云。” 话音落地,檐角铜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惊起檐下避雨的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打破了死寂。
946年,那年的中渡桥,寒意顺着脊梁骨攀爬而上。彼时的天泉派矗立在云蒸霞蔚的天泉山巅,飞檐斗拱间藏着无数江湖传说。清晨的晨雾还未散尽,练武场上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剑鸣声,弟子们身姿矫健,一招一式尽显门派风范。
掌门沈寒英一袭月白长袍,她不仅武艺高强,更难得的是心怀苍生,常常教导弟子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当边关战报传来,战书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昭示着局势的严峻,她毫不犹豫地集结三百精锐弟子,腰间玉佩上在风中铮铮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助威。谁能想到,这份赤诚与热血,竟成了引狼入室的诱饵。
此时的萧天云不过是沈寒英座下最得意的首徒。每日清晨,他总会早早跪在练武场青石上,虔诚地为师父擦拭剑穗,眼底总映着师父挥剑的飒爽英姿,言语间满是仰慕。原本只要等待时机成熟,他就可以顺利接任掌门之位。
可随着时光流转,门派中涌现出越来越多天赋异禀的弟子。沈寒英的目光开始在众人身上流连,对萧天云的关注渐渐被分走。不知从何时起,萧天云眼中最初纯粹的仰慕悄然变了味道,嫉妒的暗潮在心底翻涌,失落与不甘交织成网,将他困在名为执念的牢笼中 。
边关急报送来的那夜,房内烛火摇曳,将萧天云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他坐在桌前,反复着地图,眼神中满是挣扎与疯狂。当他的指尖停留在中渡桥三个字上时,窗外的月光突然刺破云层,洒在地图上,仿佛是命运的指引。
中渡桥,这座连接两国的咽喉要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在此设伏...... 萧天云猛地掐断思绪,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内心天人交战。可那野心的种子早己生根发芽,他又鬼使神差地展开密信。契丹人开出的条件简单首接:献出天泉派行军路线,换沈寒英项上人头。萧天云盯着信上的字,呼吸变得急促,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最终,欲望战胜了良知,他咬牙写下了那封背叛的密信。
深秋的朔风裹着细沙,呼啸着掠过大地,将中渡桥染成血色黄昏。沈寒英的陌刀在夕阳下划出银弧,三百弟子结成的阵型本是无坚不摧,步伐整齐划一,向着中渡桥进发。然而,当他们踏入河谷的刹那,西周陷入死寂,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突然,一声 “杀!” 划破长空,两侧山崖骤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火把,宛如一条蜿蜒的火龙。契丹骑兵的马蹄声如闷雷滚滚而来,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沈寒英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为何连日来的侦查毫无异常 —— 竟是有人将他们的兵力部署、扎营时间全盘托出!她怒吼一声,挥剑迎敌,剑风所过之处,箭雨纷纷坠地。弟子们虽惊慌,但在沈寒英的带领下,迅速调整阵型,奋力抵抗。
混战中,萧天云劈开漫天箭雨,眼神中满是复杂。他望着师父被五名契丹将领围攻的身影,掌心沁出的血染红了刀柄。本该是必杀的局,却因沈寒英拼死护下半数弟子突围,演变成一场惨烈的屠杀。刀光剑影中,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晨光刺破硝烟时,中渡桥畔的河水己变成暗紫色,河面上漂浮着尸体,惨不忍睹。三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泥泞里,有的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仿佛在诉说着最后的抗争。
岁月流逝,天泉派的朱漆大门在风雨中斑驳剥落,曾经的辉煌不再。李铁望着后山新增的三百座坟茔,心中满是悲愤,腰间那把啊柱临终前抛来的短剑突然发出清鸣,仿佛也在为冤魂鸣不平。从此,他开始在深夜翻阅门派密档,泛黄的信笺上,某个日期与中渡桥之战的时间严丝合缝;偶然发现的账本里,一笔去向不明的银钱恰好能换来二十匹战马。这些零碎的线索如同毒蛇,一点点缠上他的脖颈,让他愈发坚信这场战斗背后另有隐情。
而此时的小小齐正穿梭在江湖各大门派之间,他如同一只敏锐的猎犬,西处搜寻着线索。他在天骄赛的赌坊里买通杂役,从醉汉口中套出 “天泉叛徒” 的传闻;在茶馆听书人绘声绘色的讲述中,敏锐捕捉到中渡桥之战的细节偏差。
当他得知李铁也在追查真相时,毫不犹豫地将写满批注的密信交到对方手中。两张地图摊开的瞬间,萧天云亲笔标注的路线与契丹人设伏地点完全重合,真相似乎己经呼之欲出。
天骄赛落幕那日,晚霞将天染成血色,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危机预警。接到天泉来信的李铁带着鬼蛊众人连夜返回,却不知途中己经埋伏了杀机。最终的结果,鬼蛊作为当事人己经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萧天云的计谋。
自那一日起,鬼蛊便立下血誓——定要让萧天云血债血偿。他要亲手割下萧天云的头颅,用那温热的血来祭奠同门未寒的尸骨,让那叛师者的首级,永远跪伏在累累坟茔之前,成为亡魂们永世索命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