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万箭齐发,将紫禁城浇铸得宛如一座阴森的铁笼。于少卿策马狂奔至宫门前,战马的铁蹄在积水的青石板上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他猛地勒住缰绳,身形如鹰隼般利落落地,玄色战甲上未干的血迹与雨水交织,胸前袁崇焕托付的虎符硌得他心口生疼 —— 那是战场上用命换来的信任,此刻却成了洗刷冤屈的唯一希望。
三日前,洪承畴的书房内,烛火在穿堂风里诡谲摇曳。洪承畴盯着暗卫送来的密信,骨节分明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为了这份证据,他先是用半年俸禄买通东厂地牢守卫,又安排最得力的暗卫乔装成送饭杂役,历经三次换班传递,才辗转拿到这份能证明袁崇焕清白的关键证物。
想起在宴会上,高起潜等人颠倒黑白的丑恶嘴脸,再想到袁崇焕为大明出生入死的功绩,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忠良不可负!” 他握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
如今密信边缘还残留着暗卫拼死传递时沾染的血渍,此刻在暴雨中微微卷曲,仿佛随时会化作灰烬。
雨越下越大,洪承畴将密信贴身藏好,披上蓑衣便冲进雨幕。马车在泥泞的街道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积水发出沉重的声响,他的指节因紧握车辕而泛白。
透过车窗,他望着雨幕中模糊的街巷,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袁崇焕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身影,心中默念:“袁督师,再坚持片刻,我定能还你清白。”
当马车终于抵达宫门前,这位鸿胪寺卿扯开歪斜的官帽,露出苍白却坚毅的面容,死死攥着焦黑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还嵌着暗卫拼死传递情报时留下的血痂。
“让开!” 他突然暴喝,官袍下摆沾满泥浆,却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内里浸透血渍的汗巾,“袁督师若有二心,我洪承畴甘愿以命相抵!” 他的声音嘶哑却坚定,眼神中燃烧着文人特有的孤勇,全然不顾禁军的长枪己抵在咽喉。
于少卿紧跟在洪承畴身后,却被禁军拦住去路。两人在宫门之外焦急地踱步,雨水顺着战甲的缝隙不断渗入,寒意刺骨。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呼救声。于少卿循声望去,只见几个混混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言语轻佻,动手动脚。他心中一紧,顾不上多想,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住手!” 于少卿大喝一声,如虎入羊群般将混混们逐一撂倒。被救的女子惊魂未定,连连道谢。
这时,一个男子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眼神中满是感激与敬佩。此人正是赵毅,他目睹于少卿出手相助的义举,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在暗中观察了于少卿与洪承畴为袁崇焕鸣冤叫屈的举动后,赵毅对于少卿的忠义之心愈发认可,默默决定在必要时助其一臂之力。
另一边,吴三桂在驿馆中来回踱步,锐金烛龙臂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重的声响。“洪承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皱眉喃喃自语,想起皮岛之战的惨烈,也记得袁崇焕对将士的关怀。
可洪承畴突然倒戈相助,让他心生疑虑。他推开窗,望着雨中的街道,雨水打在脸上,却丝毫没有浇灭他心中的困惑。“于少卿那小子,倒是有几分魄力。” 他嘴角微微上扬,想起于少卿为救袁崇焕毅然决然的模样,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
他叫来心腹,压低声音道:“去准备几身便服,再召集几个身手好的兄弟,咱们绕小路去皇宫。记住,一切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
心腹领命而去后,吴三桂在屋内焦急地等待,时不时看向窗外。待众人准备就绪,他们悄悄从驿馆后门离开,沿着偏僻的小巷,避开巡逻的官兵,在皇宫附近的街巷中暗中观察局势。
吴三桂藏身于一处屋檐下,目光警惕地盯着宫门方向,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佩剑,随时准备接应。
高起潜拄着镶金拐杖,慢悠悠从宫门阴影中踱出,蟒袍上的金线蟒纹在雨水中扭曲如蛇。他眯起三角眼,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嘴角却挂着假惺惺的笑意:“洪大人这是何苦?袁督师私通建奴的文书,可是从他亲兵怀里搜出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甩出一卷血迹斑斑的布帛,上面歪歪扭扭的女真文在雨中晕染开来,“蓟州百姓联名状在此,铁证如山!” 他刻意将布帛抖得哗哗作响,动作夸张而张扬,尽显东厂权阉的跋扈与阴毒,同时余光偷偷观察着洪承畴和于少卿的反应。
朝堂上,气氛瞬间凝固。左都御史王大人捻着胡须,率先打破沉默:“高公公,蓟州与建奴接壤,百姓深受其害,怎会联名状告袁督师?此中蹊跷,不得不察。” 他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