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银针般刺入天台的水泥地。林夏踉跄着追到通风管前时，老赵己经掀开了锈蚀的盖板。
黑洞洞的管道里飘出刺鼻的药水味，混着某种动物巢穴特有的温热气息。
"小雨！"老赵的呼喊被雷声劈碎。回应他的是一串慌乱的金属碰撞声，从管道深处渐行渐远。
林夏举起手机照明，光束里漂浮着细小的纤维——是蓝色棉布碎屑，和照片里小雨的裙子同色。
通风管壁上满是划痕，有些明显是近期留下的，形成一组诡异的箭头标记，指向地下室方向。
"她这些年...一首住在通风管道里？"林夏的声音发颤。
老赵的双手死死攥着盖板边缘，指节泛白。雨水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流下，在下巴汇成水线。
"消防图纸..."他突然说，"这栋楼的通风系统，连接着地下配电室。"
他们在地下二层找到了隐蔽的入口。备用配电室的门锁早己锈死，但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亮。
老赵从工具袋掏出电工刀，颤抖的手却怎么也插不进锁眼。
林夏接过刀时，注意到他左腕的梅花疤痕在抽搐——那根本不是烧伤，而是五个圆形的注射痕迹。
门开的瞬间，霉味裹着药香扑面而来。二十平米的空间被改造成奇异的生活舱：
墙上贴满"猫猫公寓"的蓝图，每只猫都有专属的健康档案；角落的简易实验台上，离心机连接着汽车蓄电池，几袋过期血浆挂在衣架上；而正中央的病床上，蜷缩着个穿蓝裙的瘦小身影。
"蝴蝶结今天吐了三次。"那人头也不回地说，声音沙哑得不像二十多岁的青年，"得换消炎药..."
老赵的扳手"咣当"砸在地上。身影转过来的瞬间，林夏终于看清了"小雨"的真实样貌——
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稀疏的短发下隐约可见头皮上的留置针疤，右耳戴着个手工制的白毛猫耳发卡。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棕黑色，右眼却呈现诡异的灰蓝色，像极了那只灰猫的瞳色。
"爸。"小雨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着床边输液架。架子上挂着葡萄糖袋，标签写着1999年6月14日的日期。
原来火灾那晚，她带着术后虚弱的虎斑猫"咪咪"从通风管逃生时，被坍塌的管道困在地下室。
等爬出来时，整个城市都以为她葬身火海。而彼时她的白血病己经复发，需要定期注射从宠物医院废料中提取的动物用干扰素。
"它们需要特别楼层。"小雨抚摸着蹭过来的灰猫，"就像当年需要我的病床..."
她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年来所有"猫猫公寓管理员报告"——用蜡笔写在病历背面的流浪猫档案，每页都画着五瓣梅花标记。
林夏突然明白那些梅花的意义。她翻开相册里小雨喂猫的照片放大细节：女孩右手腕内侧，赫然也有五个针眼疤痕。
"你爸的手腕..."林夏轻声说。
小雨的灰蓝色右眼泛起水光："他每月抽自己的血小板...以为这样能救我..."
她掀开床垫，下面压着泛黄的《血液学》教材，扉页上老赵的字迹己经褪色：【O型血血小板分离术图解】。
老赵突然跪倒在地，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小雨的短发。当触碰到那个猫耳发卡时，他发出一声介于呜咽与笑声之间的哽咽："咪咪的毛...我认得..."
暴雨在凌晨转为细雨。林夏帮小雨整理地下室的医疗记录时，在冰箱后发现暗门。
穿过狭长的通道，竟是西楼半储物柜的内部——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猫猫公寓"入口。
柜内壁上刻着身高记录的最新一条：【2023.4.15 小雨158cm】，旁边贴着张字条：【爸 这次治疗很疼 但我想活着】。
三个月后，阳光公寓大堂贴出告示："4?流浪猫中转站"正式成立。
老赵负责清洁消毒，康复的小雨担任兽医助理，而林夏设计的领养APP首页，是那张曾被撕毁的完整照片：
外婆搂着小雨坐在猫群中，背景里的建筑工地标牌上，依稀可见"电工：赵卫国"的签名。
改建仪式那天，灰猫突然蹿上储物柜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它用爪子拨开暗格，叼出本烫金的《特别楼层管理员手册》。
扉页上是小雨幼时的笔迹：【规则1：要记住每只猫的名字 规则2：迷路的孩子可以永远住在4?楼】。
手册最后一页夹着张崭新的照片：穿着白大褂的小雨抱着灰猫，身后是笑容灿烂的老赵和林夏。
照片背面写着：【今日住户：小雨（永久管理员） 健康状况：治疗中 备注：这次真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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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配电室改造的"猫猫公寓"，小雨正给一只橘猫换药，老赵蹲在一旁递纱布。
小雨：（头也不抬）"爸，剪刀。"
老赵：（从工具腰包掏出电工剪）"给，消毒过的。"（顿了顿）"和以前医院那把...一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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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突然按住他手腕的梅花疤）"疼吗？"
老赵：（把葡萄糖袋挂高）"哪有你化疗疼。"（突然笑）"不过现在好了，咱们的'特别楼层'...连猫都有医保了。"
灰猫：（叼着听诊器跑来）"喵！"
小雨：（眨眨灰蓝的眼睛）"看，管理员查房啦！"
（灯光渐暗，墙上"猫猫公寓"蓝图的梅花标记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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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凌晨2:15
地点：4?楼储物柜前
小雨：（踮脚往0825柜塞罐头）"三文鱼味的...最后一罐了..."
灰猫：（突然炸毛）"喵嗷！"
林夏：（举着手机闪光灯出现）"抓到你了...管理员小姐。"
小雨：（把猫耳发卡转了个方向）"...喵？"
——
老赵：（从阴影处走出，提着扫把）"小雨，说过多少次..."
小雨：（低头玩蓝丝带）"走通风管太吵..."
老赵：（叹气掏钥匙）"...至少让爹帮你开电梯。"
灰猫：（把爪子按在"4?"标志上）"咕噜噜~"
——[灯光渐暗，电梯按钮的梅花刻痕微微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