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女孩扎着羊角辫,门牙缺了一颗,怀里抱着破旧的太空堡垒玩偶。死亡日期:2003年6月21日。
林夏跪在墓前,发现碑前摆着块手工饼干,包装上的日期是今年6月21日。饼干形状很特别——是枚钥匙的轮廓。
"白血病。"养老院的护工撑着伞走过来,"那孩子走的时候,陈姐把房子卖了治病,自己住进棚户区。"
她指着墓碑下方的小洞,"每年夏至,陈姐都来这里塞一把钥匙,说是'等妹妹来开门'..."
雨水顺着林夏的脖子流进衣领,长命锁变得冰凉刺骨。她突然想起饼干盒里的铜钥匙,连忙掏出来插向墓碑的钥匙孔——完美吻合。
"咔嗒"一声,墓前的石板弹开一条缝。里面是个防水袋,装着一沓医疗记录和泛黄的报纸。
最上面是2003年6月22日的《晚报》,头条标题触目惊心:《女童坠楼身亡,单亲妈妈精神崩溃》,配图中痛哭的年轻女人被马赛克遮住脸,但林夏一眼认出她穿着星河电子厂的工作服。
医疗记录显示,小满五岁时确诊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最后一张化验单的日期是2003年6月21日,医嘱栏潦草地写着:"建议立即住院",但被红笔划掉,旁边标注:"带回家,买冰淇淋"。
林夏冒雨冲回养老院时,陈萍正对着窗户发呆。床头柜上摆着两个相框:左边是小满的遗照,右边是林夏在福利院十岁演出的剪报——照片里模糊可见她脖子上的长命锁。
"为什么分开我们?"林夏举起双胞胎照片质问。
陈萍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突然掀开被子,露出右腿截肢处狰狞的疤痕——那不是整齐的手术切口,而是扭曲的撕裂伤,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
"电梯..."老人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个词,手指在空中比划下坠的轨迹,"小满说要看妹妹...电梯突然..."
林夏猛地想起春藤公寓的老电梯确实在2003年出过事故,《晚报》曾报道过"女童独自乘梯坠亡"。
但当年她才五岁,怎么可能在福利院和公寓之间...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林夏连夜联系了当年负责她收养手续的社工,对方在电话里沉默良久:
"你确实有姐妹。当年陈萍把你们送到不同福利院,说是双胞胎一起被领养的概率太低..."
次日清晨,林夏回到正在装修的公寓。工人们还没来,她独自跪在那块颜色异常的地板上,用铜钥匙轻轻敲击。第七下时,某块地板发出空洞的回响。
撬开地板后,林夏发现了第二个时间胶囊——奶粉罐里塞满手工缝制的婴儿鞋,每双鞋底都绣着日期:从1998年6月21日开始,延续到2018年她大学毕业那天。
最下面压着封没写完的信:
【夏至,妈妈今天去福利院偷看你了。院长说你被取名"林夏",真好听...妈妈在电子厂流水线上给你做了长命锁,钥匙藏在...】
信纸在这里被撕破,但地板的夹层里静静躺着一把银钥匙,和林夏脖子上的长命锁完全匹配。
钥匙插入锁眼的瞬间,林夏听到"咔哒"轻响。二十西年来第一次,锁片弹开了。里面是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只有七个字:
【对不起,电梯来了】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林夏差点扔掉钥匙。来电显示是养老院:"林小姐!陈阿姨今早失踪了!监控显示她坐着轮椅去了公交站..."
林夏冲下楼时,正撞见老张在工具间翻找什么。"老板!我正想告诉你,"装修工人举着个旧闹钟,"昨天拆吊顶发现的,这玩意儿连着古怪的装置..."
闹钟背面用胶带粘着生锈的金属片,形状酷似电梯按钮。林夏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普通闹钟,是定时器。
2003年6月21日,五岁的小满或许正是拿着这个"玩具",独自来到素未谋面的妹妹所在的福利院。
而当她终于见到妹妹时,定时器启动了公寓的老旧电梯...
林夏颤抖着拨通福利院电话,查询2003年的来访记录。值班阿姨打着哈欠回答:"那年监控坏了,不过6月21日确实有对双胞胎在操场玩,其中一个突然..."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声,"哦,当时有辆救护车把受伤孩子送去了市二院。"
市二院的急诊档案显示,2003年6月21日收治过一对双胞胎女童,其中一个因电梯事故当场死亡,另一个只是轻伤。但家属栏只登记了"陈萍"一人。
"双胞胎?"现任护士长查看着电子档案,"不对啊,死者叫陈小满,幸存女孩登记的是...林夏?"
雨越下越大。林夏站在市二院老旧的电梯前,突然注意到按钮旁有个模糊的刻痕: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下面刻着"S&X"。
她的长命锁突然变得滚烫——夏至&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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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萍:(突然抓住林夏的右腿)"这道疤...是滑梯还是秋千?"
(手指颤抖:当年在福利院围墙外,小满总说妹妹膝盖有月牙形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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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翻开病历本)"03年急救记录写着『幸存者坚持自称小满』..."
(突然明白:原来当年是姐姐替我戴上了夏至的长命锁)
陈萍:(撕开饼干包装)"尝尝...今年的夏至饼..."
(二十年里,她做的每块饼干都带着双胞胎的牙印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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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推门而入)"陈阿姨该吃药了!"
林夏:(挡住药盘)"再给我们五分钟..."
(发现药片背面刻着"SX"——连医护人员都成了共谋者)
陈萍:(突然清醒)"电梯按钮玩具...妈妈不是故意的..."
(轮椅下的地板上,有她常年用脚趾画的无限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