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的鸣笛声划破晨雾时,林小满正死死攥着那张用红蜡笔画的五人图。
第一个标着"张"字的火柴人己经被她用圆珠笔涂黑——就像此刻躺在血泊中的老张,颅骨凹陷的形状与冲击钻头完美吻合。
"意外。"戴着金丝眼镜的工地负责人李主任推开围观人群,"张工长操作不当..."
"是谋杀!"林小满指向北墙,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那上面明明写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昨夜新出现的那行童谣消失了,墙面只剩下最初那些看似无害的儿歌。
但更诡异的是,老张的血迹在流向墙根时,竟像被海绵吸收般渗入砖缝,而那些暗红色的砖块似乎变得更鲜艳了。
"小林啊。"李主任拍拍她肩膀,袖口露出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你刚毕业可能不懂,这种老房子总会有些...迷信说法。"
他的话音刚落,北墙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脆响。一块砖头从墙面凸出半截,露出后面黑黝黝的空洞。
林小满分明看见有东西在洞里反光——是半截红色粉笔。
当天下午,林小满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岗。
她在市档案馆泡到闭馆,终于从泛黄的报纸堆里找到一则2002年12月的简讯:《向阳幼儿园火灾 无人员伤亡》。
但照片角落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正被警察架着,她的表情像是被人掏空了灵魂。
"苗苗妈妈。"档案馆管理员突然说,"我侄女当年在那个幼儿园。"
老人从抽屉里取出本相册,指着集体照里穿红裙的年轻教师,"李秀娟,教音乐的。火灾后精神失常,非说女儿在墙里。"
林小满的指尖停在照片边缘——背景里的北墙还没有那些红砖,而是普通的灰泥墙。
"后来呢?"
"半年后跳江了。"管理员叹气,"尸体一首没找到。"
回工地的路上,林小满绕道去了趟教育局。
档案显示李秀娟确实"主动离职",但她在人事系统的最后一张照片里,手腕上戴着现在李主任同款的手表。
夜色渐深时,工地临时板房只剩下林小满一人。
她反复对比着今天的发现:火灾日期与北墙建造审批只差三天;苗苗的学籍档案在火灾前一周被标记"转园";而现任教育局基建科长的李主任,当年正是向阳幼儿园的股东之一。
窗外又传来拍皮球的声音。林小满抄起强光手电冲出去,光束扫过北墙时,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墙面上浮现出荧光色的新童谣:
【李哥哥跑得快
明天轮到头上白
王爷爷跳得高
后天轮到...】
最后半句被某种粘稠液体糊住了。林小满凑近查看,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嘴巴。
王伯布满老人斑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别出声!它在数数!"
老人拽着她躲到灌木丛后。北墙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砖块像呼吸般起伏,缝隙间渗出散发着铁锈味的红色液体。
最惊悚的是那些童谣文字,正随着液体流动不断重组,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书写。
"它在选下一个。"王伯的假牙咯咯作响,"二十年前就这样...每天死一个,首到..."
"首到什么?"
老人的回答被一阵清脆的笑声打断。月光下,五个半透明的孩童身影正在墙前玩跳房子。
他们的小脚每次落地,墙上就多出一道裂痕。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突然转头,没有五官的脸上缓缓裂开一道猩红的口子:
"林姐姐...一起来玩呀..."
林小满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疯狂后退时撞翻了施工架,警报声响彻整个工地。
等其他人赶到时,北墙前只剩下一个湿漉漉的小脚印,形状像是赤脚沾了红油漆踩出来的。
次日清晨,李主任的奔驰急刹在工地门口。他脸色惨白地冲向北墙——昨夜新出现的童谣己经清晰可见,完整版写着:
【李哥哥跑得快
明天轮到头上白
王爷爷跳得高
后天轮到他摔跤
林姐姐数得清
大后天...】
最后一行被李主任的怒吼打断。他抄起铁锤砸向墙面,砖块飞溅中竟露出半张烧焦的儿童照片。
林小满趁机拍下照片,放大后认出背景里有李主任年轻时的脸,他正把某个红色物体塞进墙洞。
"立刻停工!"李主任突然改变态度,"这墙是历史建筑,需要...需要保护性拆除!"
他匆忙离开时,林小满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而从口袋边缘露出的,是一截红色粉笔。
当天下午,林小满跟踪李主任来到城郊墓园。
他在一个无名碑前放下束白菊,突然跪地痛哭:"我不是故意的...那孩子看到账本..."墓碑后面,新鲜的泥土中露出半截红色皮鞋。
暴雨在傍晚不期而至。林小满冒雨返回工地,发现王伯正跪在北墙前跳舞——正是《找朋友》的配舞动作。
老人每个转身都精准踩在墙根的水洼里,溅起的红色液体打湿了他的裤腿。
"王伯!"林小满去扶他,却摸到满手粘腻。老人的裤管下根本没有皮肤,只有森森白骨和蠕动的红色菌丝。
"来不及了..."王伯的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苗苗说还差两个人..."
监控室里,林小满颤抖着调出昨夜录像。画面中根本没有孩童幽灵,只有王伯独自在北墙前跳舞。
而每当他的手碰到墙面,就有砖块自动脱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儿童骸骨。
最恐怖的片段出现在凌晨3:17——王伯突然转向摄像头,他的眼球完全变成红色,嘴角一首撕裂到耳根:
"小林,你知道为什么苗苗喜欢红色粉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