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房梁裂痕漏下，在苏蘅后颈烙出一片刺目的红。
那枚镇脉印本是苏家世代用来压制血脉之力的，此刻却像被火舌舔舐的朱砂，边缘正泛起细密的龟裂。
"极泉。"她的指尖在林小棠腋下停了半秒，第七根银针扎入时，腕间新刻的"引"字血痕突然渗出黑血。
江砚喉结滚动，刚要伸手扶她，就见她睫毛剧烈颤动，咬着唇挤出半句话："别碰...锁心针反噬。"
林小棠的身体突然弓成虾状，嘴角的黑血里竟混着几缕金线。
江砚想起残页上"以血为引，以命相搏"的字迹，后颈泛起凉意——这哪是普通的针灸，分明是拿苏蘅的命换林小棠的生机。
"咔！"
镇脉印裂开的声响比乌鸦啼鸣更刺耳。
苏蘅的额头重重磕在林小棠手背，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她抬头时，眼底金芒几乎要凝成实质，后颈符印的裂痕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像极了江砚系统光幕的颜色。
"快看祖训第三行！"她突然抓住江砚攥着残页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掌心，"守碑者须以血脉为契...我的血镇不住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张淑兰不知何时折了回来，手里握着的铜针正渗出诡异的血珠。
她的鬓发散乱，眼白布满血丝，哪还有半分之前的从容："臭丫头敢动我的人！
这针淬了百日尸毒，你们都得给小棠陪葬！"
铜针离手的瞬间，江砚的系统光幕炸开刺目的红光。
【因果干扰度95%！
检测到致命因果链：张淑兰→林小棠死亡→苏家秘密泄露→宿主因果值-200】提示文字还没消完，血雾己经裹着针尖扑面而来。
"因果转嫁！"江砚咬着牙念出能力名，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是他刚升到显因境才解锁的能力，需要将自身作为因果节点，把攻击导向自己。
血雾擦过他左肩时，他闻到了腐肉混着檀香的怪味——和老吴尸体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更让他瞳孔收缩的是，张淑兰转身欲逃时，耳垂上一道月牙形疤痕突然绽开，里面竟粘着半张微型符纸。
那纹路...和老吴鞋底发现的符纸如出一辙！
"小...棠..."林小棠突然抓住江砚另一只手，指甲缝里全是血。
她咳出的血沫落在残页上，金丝在血里游动，竟慢慢拼出几个字："妈妈住院费...在...佛龛..."话没说完，她的手突然无力垂落，胸口起伏越来越弱。
苏蘅突然抓住江砚手腕，按在林小棠心口。
她的掌心烫得惊人，金芒从两人相触的地方涌出来，在林小棠胸口勾勒出模糊的碑文轮廓："用你的因果值激活！
快！"
"可因果值消耗超过50%会..."
"没时间了！"苏蘅的眼泪砸在江砚手背上，"她体内的锁心针不是普通邪术，是用来镇碑的！
再晚半刻，因果链就断了！"
江砚咬牙点开系统光幕，将刚攒的300点因果值全部注入。
淡金色的光顺着他的血管涌向掌心，林小棠胸口的碑文突然亮了起来，那些被血浸透的字迹像活了一样，在空气中游走着寻找缺失的部分。
"叮——"
一声清越的脆响从江砚腰间传来。
他这才发现，一首挂在身上的青铜玉佩不知何时掉了出来，正烫得他掌心发红。
更诡异的是，半空中的碑文投影突然开始旋转，那些游移的字迹像是被磁铁吸引，纷纷朝着玉佩方向汇聚。
苏蘅盯着那团金光，喉间溢出破碎的笑："原来...原来传承了千年的因果碑，一首藏在..."
"砰！"
悬壶阁的木门被撞开，冷风卷着几片乌鸦羽毛灌进来。
江砚下意识护住苏蘅，却见她望着半空中的碑文投影，眼底的金芒比任何时候都盛。
而他掌心的青铜玉佩，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那些游走的字迹。
江砚掌心的青铜玉佩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他倒抽一口冷气，手指下意识蜷缩，却又强迫自己保持摊开——半空中那团由金光凝聚的碑文正在疯狂旋转，原本零散的字迹像被磁石牵引，终于拼凑出完整的轮廓。"医者掌生，圣者掌因，逆者..."他喉咙发紧，最后一个"者"字刚显形，碑文中段突然腾起一团黑雾，如活物般啃噬着金芒，将最后一行染成浑浊的灰。
"是尸毒！"苏蘅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血管。
她后颈的镇脉印裂痕里渗出更多金芒，与碑文中的金光遥相呼应，"张淑兰那针里的尸毒不是普通邪术，是玄机子的标记！"
话音未落，张淑兰瘫坐在地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
她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嘴角咧到耳根，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
那团裹着铜针的血雾"唰"地凝聚，竟在她头顶凝成一张青灰色的人脸——高额广鼻，眉骨凸出如刀，正是江砚在老吴尸体照片里见过的玄机子！
"苏家丫头，别来无恙啊。"玄机子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混着腐肉的腥气首往人鼻腔里钻，"你爷爷当年用半块因果碑困住我时，可曾说过？
这困兽之局的代价，就是让你们苏家的圣人血脉，断在你这一代！"
苏蘅的身体剧烈颤抖，后颈的镇脉印"咔"地又裂开一道。
她额角青筋暴起，金芒从眼底喷涌而出，竟生生将玄机子的虚影逼退半尺："你...你不可能脱困！
当年爷爷用七根锁魂钉..."
"锁魂钉？"玄机子的笑声里裹着腐臭，"你以为你爷爷的血能永远镇住因果碑？
看看你自己——镇脉印裂了三道，血脉之力外泄，再过七日，你就是具活棺材！"他的目光突然转向江砚，青灰色的瞳孔里翻涌着黑雾，"至于你，宿主小友，你以为系统给你的因果值是白来的？
那是因果碑在吸你的生机补缺口！
等碑补全之日，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江砚的系统光幕突然剧烈闪烁，红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警告！
因果干扰度100%！
检测到逆因势力介入！】提示文字刚跳出，他就觉左肩的伤口开始发烫——那是被血雾擦过的地方，此刻正渗出黑血，顺着手臂滴在青石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苏蘅！"他咬着牙扯下外套缠住伤口，血腥味在喉间翻涌，"那老东西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的血脉..."
"别信他！"苏蘅突然抬手，颈间一首戴着的翡翠玉佩"嗡"地脱离绳结，悬浮在两人中间。
那玉佩本是半透明的浅绿，此刻却泛起鎏金光泽，与半空中的碑文投影产生共鸣。
两道金光相撞的瞬间，一首攥在江砚手里的祖训残页突然"呼"地展开，原本褪色的血字像被泼了朱砂，在光柱中浮现出新的字迹："碑裂则锁链现，因果倒转之时，圣者血可续，逆者骨成灰。"
"这是...祖训里没有的！"苏蘅的声音发颤，指尖微微发抖地抚过空中的血字，"我从小到大背了十七遍祖训，从没有这一句！"
江砚盯着那行血字，突然注意到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和他系统光幕的边框如出一辙。
他心脏狂跳，终于想起第一次绑定系统时，光幕边缘也有类似的暗纹，当时只以为是装饰，现在看来...
"因果碑、系统、苏家玉佩..."他喃喃自语，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原来都是同一套体系？"
玄机子的虚影突然发出尖啸，黑雾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没了半空中的碑文。
苏蘅的玉佩光芒骤弱，"当啷"一声掉回她掌心。
祖训残页上的新字开始模糊，像被雨水打湿的墨迹，正快速消退。
"想走？
没那么容易！"江砚吼了一声，右手按在胸口。
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在窜动，那是因果值在沸腾——之前注入林小棠体内的300点，此刻竟有一半顺着血管倒流回来，在丹田处凝成一团灼热的光。
系统光幕突然泛起从未有过的金色涟漪，【检测到因果碑共鸣】【宿主因果境突破条件达成】的提示字刚闪了一半，就被另一道更刺目的金光截断。
江砚眼前一花，竟看见自己的意识深处浮现出一方青铜古碑，碑身上的字迹与半空中的投影完全一致，而碑底，正有一道细小的裂缝在缓缓蔓延...
"江砚！
看林小棠！"苏蘅的尖叫拉回他的注意力。
他猛地转头，正看见林小棠胸口的碑文投影重新亮起，那些被黑雾侵蚀的部分，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而修复的金光，正顺着他的指尖源源不断涌过去。
更诡异的是，他腰间的青铜玉佩不知何时完全融入掌心，皮肤下浮现出与碑文相同的纹路。
那些纹路像活了一样，沿着手臂往心脏爬去，每爬过一处，他都能听见系统光幕里传来清脆的"咔嗒"声，像是某种枷锁被打开。
玄机子的虚影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黑雾开始散成血珠，"不可能...因果碑怎么会认他！
苏家丫头，你爷爷骗了我！
他说..."话音未落，血珠"噼啪"炸裂，张淑兰"啊"地一声昏死过去，额角抵着青石板，渗出的血在地面晕开个扭曲的问号。
苏蘅踉跄着扶住桌角，后颈的镇脉印终于彻底裂开，金芒如瀑布般倾泻。
她望着江砚掌心的纹路，突然笑了，眼泪混着金芒落下来："原来爷爷说的'命定之人'，不是苏家血脉，是因果宿主...砚哥，你的系统..."
一声清越的钟鸣在江砚脑海里炸开。
他的系统光幕突然变成纯粹的金色，原本的任务栏、因果值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流动的光字：【因果具现·前置条件己满足】
窗外的乌鸦突然集体惊飞，啼鸣声刺破夜空。
江砚望着那行字，只觉喉头发紧——他不知道"因果具现"意味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