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快要炸裂,系统光幕熄灭前的雪花噪点还在视网膜上跳动。
他扶着桌角的手背暴起青筋,后颈符印渗出的血顺着衣领往下淌,咸腥的味道首往鼻腔里钻——这不是普通的疼,像是有根烧红的银针正顺着脊椎往脑仁里扎。
"江哥!
锁链又紧了!"周浩的尖叫撞进耳膜。
江砚抬头,那些拴着心脏的金色锁链正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苏蘅的心脏被勒出淡金凹痕,林小棠那颗原本被黑雾啃噬的此刻竟裂开细缝,暗红血珠顺着锁链往下滴,在地面积成小滩。
"周浩!"江砚抹了把脸上的血,声音哑得像砂纸,"去把诊断书拿来!"他盯着苏蘅坠地的位置,那里的地砖裂痕里还凝着半干的血,"快!"周浩的运动鞋在瓷砖上打滑,撞翻了墙角的药罐,黄芪党参撒了一地,他也顾不上,扑过去抓起压在病历下的诊断书就往回跑。
后颈符印突然烫得惊人,江砚闷哼一声,指腹按上去,指尖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凹凸不平的纹路——像碑文。
记忆突然翻涌:月白旗袍的女子抱着襁褓,半块青碑贴在婴儿额间,"守好因果"的声音混着苏蘅碎碑前的"碑裂则锁链现",在脑子里炸成一片轰鸣。
"嗡——"
一阵刺目的金光突然穿透眼皮,江砚踉跄着撞翻椅子。
他闭眼再睁眼时,眼前竟叠着两重画面:一重是悬壶阁歪斜的药柜,一重是苏蘅倒在血泊前的瞬间——她后颈符印亮得刺眼,左手攥着半块碎碑,右手银针刺进自己后颈,血珠顺着针尖滴落,在空中凝成两个血色大字:守碑。
"轰!"
药柜倾倒的巨响震得房梁落灰。
江砚转头,深褐色的木质药斗砸在苏蘅掉落的诊疗本上,人参须子混着朱砂粉簌簌落在皮质封面上。
他冲过去掀开药斗,诊疗本最后一页被压出折痕,墨迹晕开一片。
"洞察人心。"江砚咬着牙低喝,眉心符印骤然亮起。
凉意顺着眉心往西肢百骸钻,视线里的字迹突然开始流动——最后一页根本不是普通病例,而是密密麻麻的"锁心针"记录:"王建国,因果线断于子女反目"、"李芳,因果线锁于丧子之痛"、"林小棠,因果线囚于校园霸凌",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张淑兰的丹凤眼影标记。
"江哥小心!"
周浩的尖叫比水管震动声晚了半拍。
江砚转头,青灰色的傀儡正从洗手台排水管钻出来,指甲长如兽爪,眼中翻涌着黑雾,目标首取周浩后颈。
他想都没想咬破舌尖,后颈符印灼痛如烙,"因果转嫁!"
锁链虚影从他背后炸开,傀儡的爪子擦着周浩耳朵划过,却在触到江砚胸口的瞬间顿住——他看见自己胸前的血花绽开,也看见傀儡浑浊的眼瞳里,玄机子站在某处暗室,青铜罗盘在掌心飞转,每转一圈,悬壶阁的锁链就收紧三寸。
"原来...是他在操控..."江砚踉跄着扶住桌角,鲜血浸透衬衫。
傀儡再次扑来的瞬间,他腕间突然一热——原本攥在掌心的苏蘅玉佩正缓缓升起,淡金色光芒从玉佩纹路里渗出,与他腕间若隐若现的符印遥相呼应。
"叮——"
玉佩与符印同时发出清响。
江砚抬头,那些原本紧绷的锁链竟微微一颤,苏蘅的心脏上,淡金凹痕正在慢慢平复。
玉佩悬浮的嗡鸣震得江砚耳膜发颤,淡金光芒如活物般顺着符印窜上他的手臂,那些原本勒得人窒息的锁链突然发出金属疲劳的脆响。
他瞳孔骤缩——最靠近苏蘅心脏的那根锁链,竟在金光里寸寸崩裂,断裂处垂落的末端,裹着团暗黄的纸絮。
"是...祖训残页!"江砚喉结滚动。
那纸絮展开的瞬间,他后颈的碑文突然发烫,记忆里月白旗袍女子的面容与苏蘅昏迷前的血痕重叠——这正是她翻遍药柜底都没找到的"守碑者须以血脉为契"的残页。
残页边缘还凝着半干的血渍,在金光里泛着妖异的紫。
"江哥哥!"林小棠的哭嚎像把生锈的刀扎进耳膜。
那女孩瘫坐在地,攥着皱巴巴的缴费单,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周总说...说我偷了他的合同,要曝光妈妈挪用公款,可我真的只是想...想..."
江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咬着牙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刹那,"因果推演"的凉意顺着脊椎窜上眉心——视野突然扭曲成泛黄的老照片:三个月前的夜晚,张淑兰踩着细高跟踏进周建办公室,涂着丹蔻的指尖刺破指尖,血珠精准滴在摊开的祖训残页上。
残页腾起黑雾,其中一缕顺着空调管道钻进苏蘅后颈的符印,像条毒蛇般开始啃噬她的血脉。
"原来是用她的血养锁链!"江砚额角青筋暴起。
他刚要扑向苏蘅,身后突然传来陶药臼的嗡鸣。
那只平时盛着当归的粗陶臼竟悬浮在半空,褐色药粉凝成半透明的虚影——玄机子的脸从粉末里挤出来,嘴角挂着阴恻恻的笑:"小江主播,你以为那些锁链锁的是人心?
不,它们锁的是苏家丫头的命!
她的血脉是活的电池,每滴血流都在给锁链充能!"
"放屁!"江砚抄起旁边的药杵砸过去。
药杵穿透虚影的瞬间,苏蘅后颈的符印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他踉跄着跪在她身侧,看见血珠正顺着裂痕往外渗,像红墨水渗进白纸,很快洇湿了她月白衬衫的领口。
"江哥!
江哥!"周浩的尖叫从墙角监护仪传来。
那男孩的手在发抖,指尖几乎要戳穿显示屏:"我爸的心跳...心跳线要平了!
刚才还110,现在...现在只剩30了!"
江砚转头的瞬间,看见周建国的监护仪上,绿色的波浪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缓。
他猛地想起锁链上那颗被黑雾啃噬的心脏——是周浩爸爸的?
之前竟没注意到!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他同时盯着苏蘅渗血的后颈、周建国即将消失的心跳、林小棠怀里的缴费单,脑子像团被揉皱的纸。
"因果值...还有多少?"他喘着粗气在脑内唤系统。
淡金光幕姗姗来迟,右下角的数值刺得他眼睛发疼:127/200。
这点因果值,转嫁周建国的危机要50,修复苏蘅的符印要80,安抚林小棠的因果线至少30——根本不够。
"苏蘅..."他颤抖着抬手,想帮她擦掉后颈的血。
指尖即将触到她皮肤时,残页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
他这才发现,残页上"以血脉为契"的字迹正在流动,每动一笔,苏蘅的符印就多道裂痕。
而那些断裂的锁链末端,不知何时又长出细小的倒刺,正往苏蘅心脏里钻。
"不行...得先断了玄机子的操控。"江砚咬着牙扯下脖子上的银链——那是系统奖励的因果罗盘。
罗盘刚触到掌心就开始发烫,指针疯狂旋转,最后猛地扎向窗外的方向。
他顺着指针看过去,透过悬壶阁蒙灰的窗,隐约能看见对面写字楼27层的灯光——那是周建的办公室,也是张淑兰滴下血珠的地方。
"江哥哥..."林小棠突然拽住他的裤脚。
女孩脸上的泪痕混着灰尘,眼睛却亮得惊人:"我看见...看见张阿姨往周总杯子里放药粉,她说那是'锁心散',说只要妈妈的因果线断了,苏姐姐的碑就守不住..."
江砚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终于明白那些锁链的源头——张淑兰利用每个人的执念做锁芯,用苏蘅的血脉做锁链,再通过玄机子的罗盘操控全局。
而自己之前的"因果转嫁",不过是在替玄机子消耗苏蘅的血。
"苏蘅..."他低头看向昏迷的女孩。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苍白的脸上还沾着之前撞翻药罐时落的朱砂粉,像朵被暴雨打蔫的花。
后颈的血还在渗,把衣领染成暗红的蝴蝶。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却在离她耳垂半寸的地方顿住——
苏蘅的手指,动了。
她原本垂在身侧的右手,小指微微蜷起,像在抓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江砚的呼吸几乎停止,看着那只手缓缓抬起,指尖颤抖着,似乎要抓住什么。
他下意识地凑近些,听见她极轻的呢喃,混着血锈味的风里,他勉强听清最后几个字:"碑...要裂了..."
下一秒,苏蘅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