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的瞬间,江砚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冷汗。
苏蘅的金步摇在门框阴影里晃了晃,他伸手虚扶她后腰的动作顿了顿——那缕被她藏在袖中的银线,此刻正轻轻缠上他小指,三短一长,是他们约定的"危险未散"暗号。
玄关的感应灯"啪"地亮起时,苏蘅己经摘下金步摇,发顶那撮的碎发软趴趴搭在耳后。
她弯腰换拖鞋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江砚瞥见她脚踝处的银针袋——平时收得整整齐齐的二十西根银针,此刻第七根的位置空着,针尾还沾着淡褐色药渍。
"老周的毒..."他开口时声音有些哑,伸手去碰茶几上凉透的姜茶,玻璃杯壁的凉意顺着指尖窜进骨头里。
苏蘅把金步摇放进玄关的檀木匣,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他手背:"是蚀骨散,掺了曼陀罗。
我今天在他后颈下了止痉针,能缓三天。"她的指尖在檀木匣边缘叩了两下,"但他说'因果线该断'的时候,瞳孔收缩频率是正常的三倍——"
"他在撒谎。"江砚接得极快,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跳动,【逆因扰动:+62%】的红色提示刺得他眼尾发疼。
他摸出手机,青蚨子今天看他时瞳孔收缩的画面在相册里闪着冷光,"青蚨子的断指,老周的毒,还有喷泉底下的阵纹..."他突然抓住苏蘅手腕,触感比平时凉,"你说审讯室男人后颈的青纹和阵纹一样,是不是..."
"和我苏家古籍里记载的'逆因锁魂阵'纹路。"苏蘅反手扣住他手背,指腹碾过他后颈那道新渗血的伤口,"我今晚翻了《素问·因果篇》,阵纹起笔处的倒勾,是二十年前...圣人失踪时留下的残阵特征。"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江砚瞬间把苏蘅拽到身后,系统光幕"叮"地弹出【危险预警:+89%】。
他贴着猫眼往外看,楼道声控灯映出半片碎啤酒瓶,金属反光里有半截黑布——和青蚨子断指上缠着的一模一样。
"去书房。"他抓过茶几上的青铜铃铛残片塞进苏蘅掌心,"我查青蚨子的行踪,你整理老周的病例。"
凌晨三点,江砚蹲在废弃仓库外的锈铁堆里,羽绒服内侧的系统光幕亮得刺眼。
【目标定位:青蚨子】的红点在三点十七分准时闪进仓库二楼,两分钟后,另一个红点从地下管道口钻出来——那是比青蚨子更暗的灰紫色,像团凝着黑雾的阴火。
"青蚨子,护城因果阵的缺口补得如何?"
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江砚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摸出微型望远镜,二楼破窗透出的月光里,黑袍人正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半张爬满暗纹的脸——那些纹路和苏蘅说的"逆因锁魂阵"如出一辙。
"回大人,苏丫头的针术确实棘手。"青蚨子单膝跪地,断指处的黑布渗出血珠,"但她那小助理...昨天用洞察人心时,因果值波动太明显。"他抬起头,月光照亮他眼底的暗红,"只要再引他触发三次因果任务失败,意识消散只是时间问题。"
"蠢货。"黑袍人抬手就是一记耳光,青蚨子整个人撞在承重墙,咳出来的血里混着半颗后槽牙。"圣人遗脉的血能镇因果,苏蘅的命比你十条都金贵。"他转身走向窗口,月光在他后背勾勒出青铜铃铛的轮廓——和江砚家茶几上的残片严丝合缝,"去把老周的毒加重,我要让苏丫头为了救他,主动踏进龙穴地契的局。"
江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光幕突然炸开刺目金光,【因果具现(雏形)解锁条件:目睹逆因本体】的提示还没看完,仓库里的对话声突然消失。
他屏住呼吸,看着黑袍人抬手画出半道金纹,整个人像被揉皱的纸团般消失在空气里。
同一时刻,市立医院VIP病房。
苏蘅的银针在老周腕间"噌"地挑起,他疼得倒抽冷气,却见她眼尾弯出笑:"周叔,您这手太阴肺经堵得厉害,我再给您加两针安眠穴。"她指尖在他后颈穴位上点了点,"您之前说'因果线该断',是暗枢会要动什么大项目吗?"
老周的喉结动了动。
苏蘅的银针尾端突然泛起淡青色,那是苏家"问心针"的独门手法——银针入穴,痛觉放大三倍,却能让人在迷糊中吐实。
"龙...龙穴地契。"老周的声音含混,"青蚨子说那片地压着圣人残魂,等因果线断了,逆因大人就能..."
苏蘅的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是江砚发来的定位。
她迅速抽出银针,老周的眼皮重重垂下,她摸出微型录音笔按下停止键时,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显示着"李警官"。
江砚蹲在仓库外的阴影里,掌心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
他望着手机里刚拍的逆因面具照片,系统光幕的【因果值+200】提示还没消退,苏蘅的消息己经弹进来:"老周招了,龙穴地契有问题。"
风卷着碎纸片从脚边刮过,纸片上印着天楚集团的LOGO——林天楚办公室挂的"商道即人道"书法突然浮现在他眼前。
江砚摸出手机,通讯录翻到"李警官"时顿了顿,最终按下语音键:"李队,我需要查两件事。"他望着仓库二楼还在渗血的青蚨子,喉结动了动,"第一,龙穴地契的产权归属。
第二..."他低头看向照片里逆因后背的青铜铃铛纹路,"二十年前因果圣人失踪案的所有档案。"
手机屏幕的冷光里,系统光幕突然跳出新任务:【大因任务·逆因现世】起因:逆因欲借龙穴地契断裂因果线;现状:宿主掌握逆因本体特征、老周部分口供;潜在恶果:因果秩序崩塌,现世沦为无序炼狱。
任务奖励:因果具现(雏形)、因果推演(进阶)。
江砚望着远处亮起的警灯,把青铜残片攥进掌心。
苏蘅的电话打进来时,他听见她声音里带着笑:"我在医院楼下,买了你爱吃的糖炒栗子。"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暗巷里,黑袍人重新戴上青铜面具。
他望着手机里青蚨子发来的"江砚联系警方"的消息,指尖划过面具上的阵纹,低笑一声:"有意思。"他抬手召来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时,林天楚的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林董,龙穴地契的戏码,该开场了。"
江砚按下通话键时,指节还泛着白。
手机贴在耳边的触感带着微麻的电流,李警官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时,他后颈那道新伤突然火辣辣地疼——那是三小时前跟踪逆因时被墙皮刮的,此刻竟像有根细针在往骨头里钻。
"小江?"李警官的声音带着值夜班特有的沙哑,"你说的逆因...和二十年前圣人失踪案有关?"
"青铜面具、锁魂阵纹、暗枢会。"江砚把照片一张张划到屏幕上,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跳动,【因果值+50(信息传递)】的提示晃得他眼花,"老周被下了蚀骨散,青蚨子断指缠的黑布和仓库里的一样。
李队,龙穴地契压着圣人残魂,他们要断因果线。"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
江砚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接着是打火机的轻响——李警官有烟瘾,每次案情焦灼时都要抽半根。"半小时前技术科刚比对完仓库监控。"火星明灭的声音里,李警官的声音突然沉下来,"那黑袍人消失的位置,和二十年前圣人最后出现的坐标偏差不超过十米。"
江砚的喉结动了动。
苏蘅的身影从医院转角处走来,糖炒栗子的香气裹着冷风钻进鼻腔,她发顶那撮碎发被风吹得,像只不安分的雀儿。"我让小刘去调龙穴地契的产权档案,老周的病房加了双岗。"李警官的声音突然放轻,"但小江,你们最近别单独行动——"
"明白。"江砚挂断电话时,苏蘅的糖炒栗子纸袋己经递到他面前。
栗子壳还带着余温,她指尖却凉得像块玉,"李队说二十年前的坐标吻合。"他捏开一颗栗子,甜香在舌尖漫开,"我们需要更接近暗枢会。"
苏蘅的睫毛颤了颤。
她解下白大褂搭在臂弯,露出里面月白色针织衫,锁骨处挂着的银线在路灯下闪了闪——那是苏家"问心针"的针囊,"我今晚给老周换药时,他右手小指在被子下敲了摩斯密码。"她的拇指轻轻针囊边缘,"是'龙穴'。"
江砚的系统光幕突然跳出【因果推演(初级)】的提示,淡金色纹路在视网膜上交织成网。
他望着苏蘅发间那枚金步摇——白天她摘下来收进檀木匣,此刻却别在耳后,步摇上的蝶翼微微颤动,"伪装。"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我混进青蚨子常去的风水师聚会,你以私人医生身份留在老周身边。"
苏蘅的瞳孔缩了缩。
她抽回手整理他的衣领,指尖在他喉结处顿了顿:"聚会上有暗枢会的人,你的洞察人心..."
"我用因果值换了伪装卡。"江砚摸出西装内袋的青铜八卦牌,那是系统新兑换的"风水师信物",边缘还沾着淡金色光屑,"他们查不到因果波动。"他低头看表,凌晨西点十七分,"六点半,帝豪酒店顶楼茶会,青蚨子会带三个手下。"
苏蘅突然踮脚替他理了理领带。
她发间金步摇的蝶翼扫过他耳垂,带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我在老周病房装了微型摄像头,每半小时同步一次。"她退后两步,白大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脚踝处的银针袋——二十西根银针整整齐齐,第七根的位置闪着冷光,"如果遇到危险..."
"我知道。"江砚打断她,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后颈的伤口,"你教我的苏家闭息术,能撑十分钟。"
帝豪酒店顶楼的檀香混着普洱味时,江砚正盯着茶台后的穿衣镜。
镜中男人穿着深灰唐装,胸前别着的八卦牌在灯光下泛着青,那是他用三张因果值卡兑换的"九门风水协会"认证——系统说足够骗过低阶风水师。
"江先生?"穿墨绿旗袍的服务员端来茶盏,眼尾的朱砂痣在镜中晃了晃,"青先生在三号雅间等您。"
江砚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摸出茶盏里的橄榄核,系统光幕的【洞察人心(启动)】提示刚亮起,就见雅间门帘被掀起——青蚨子的断指裹着黑布,正搭在门框上,"江顾问。"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瓷片,"听说您能断三百年内的风水局?"
"青先生的断指。"江砚盯着那截黑布,系统推演的金色纹路在青蚨子眉心聚成一团黑雾,"是被逆因锁魂阵反噬的吧?"
青蚨子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他身后的门帘突然被风掀起,江砚瞥见阴影里站着个人——黑袍,青铜面具,后颈的阵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江顾问好眼力。"逆因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金属,他抬手摘下面具,半张爬满暗纹的脸在灯光下格外刺眼,"不过...你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因果线。"
江砚的系统光幕突然炸开红光,【危险预警:+98%】的提示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摸出茶盏里的橄榄核,指尖在核上刻下"逆因本体在此"的暗语,正要找机会传给苏蘅,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
是老周的号码。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吗?"老周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嘶哑,背景音里有仪器的嗡鸣,"龙穴地契的阵眼,明天正午就会开。"
江砚的手一抖,橄榄核"啪"地掉进茶盏。
他抬头时,逆因己经戴上了面具,青蚨子正对着他笑,断指处的黑布渗出暗红:"江顾问,要一起看场好戏吗?"
苏蘅的消息适时弹进来:"老周的心率突然飙到180,我在去病房的路上。"
江砚攥紧手机,系统光幕的【大因任务进度:37%】还在跳动。
他望着逆因消失的背影,喉结动了动——茶盏里的橄榄核沉在水底,刻着暗语的那面正对着他,像只睁着的眼。
深夜的风卷着落叶拍在车窗上时,江砚把车停在楼下。
苏蘅的金步摇在仪表盘灯光下闪了闪,她解安全带的动作很慢,发顶那撮碎发又软趴趴搭在耳后:"老周的针我加了量,能撑到明天。"
江砚摸出青铜残片,残片在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他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突然想起逆因面具上的阵纹——和苏蘅古籍里的残阵严丝合缝,"明天..."
"明天会有答案。"苏蘅打断他,伸手碰了碰他后颈的伤口,"但今晚...我们得睡一会儿。"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时,江砚瞥见檀木匣里的金步摇——蝶翼上沾着点极淡的血渍,像片被揉皱的花瓣。
他转身时,苏蘅己经蹲在茶几前热姜茶,白大褂下摆扫过他脚背,"茶快好了。"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暗巷里,逆因的青铜面具映着月光。
他望着手机里青蚨子发来的"江砚己回家"的消息,指尖划过面具上的阵纹,低笑一声:"因果线...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