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涛撞进领口时，江砚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定位——苏蘅用望气术锁定的"离火之穴"，正落在云栖山最险峻的鹰嘴崖背面。
"蛇衔草喜阴，根须必扎在背阳处。"苏蘅的指尖拂过崖壁，青竹簪子在发间轻颤，"刚才拓下的石碑残文里，'离火'指的是地脉火穴，这种地方地表温度比周围高三度。"她忽然蹲下身，拨开山脚一丛枯黄的野菊，露出几株叶片泛着幽蓝的小草，茎秆间正缠着赤练蛇蜕下的半透明皮膜，"找到了。"
江砚的系统光幕应声亮起，淡金色的任务条在视网膜上跳动：「显因任务·因果珠寻踪（进行中）：当前进度92%」。
他摸了摸怀里的破碑锥，金属柄贴着心口发烫——这是系统奖励的因果锁能力在共鸣。
山洞入口藏在蛇蜕下方的岩缝里，仅容一人匍匐进入。
苏蘅当先爬进去时，腰间的医心佩突然发出蜂鸣，青芒刺得江砚眯起眼："有阴煞之气。"她回头时，发梢扫过他鼻尖，带着淡淡的艾草香，"可能是血煞门布的机关。"
洞内的霉味比预想中更重。
江砚刚首起腰，脚腕就碰到个凸起的石棱——系统红光骤闪，「潜在恶果：触发机关，洞顶落石将压碎右腿筋骨，因果线断裂风险+15%」。
他猛地拽住苏蘅的衣袖往后带，两人贴在潮湿的石壁上，就听见头顶传来"咔嗒"轻响，三枚青铜钉擦着苏蘅的耳尖钉进对面岩壁，钉头刻着扭曲的血煞纹。
"是血煞门的'钉魂阵'。"苏蘅摸出银针在指尖转了个花，"用活人的怨魂养了三年的钉子，被钉中会魂体受损。"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医心佩的青光顺着银针流淌，"阵眼在左边第三块石砖下。"
江砚的因果推演能力自动展开。
他望着眼前交织的光丝，看见若钉中苏蘅的因果线——三天后她会咳血昏迷，苏家祖训碑上她的名字会提前褪色。
他攥紧破碑锥，对准她指的位置用力一撬。
石砖裂开的瞬间，地下传来闷吼般的轰鸣，洞顶的青铜钉"叮"地坠地，钉身渗出黑血。
"走。"苏蘅拽着他往洞深跑，发绳不知何时散开，乌发扫过他手背，"阵破了但怨气还在，得尽快找到因果珠。"
越往里走，温度越高。
江砚的额角沁出冷汗，却见洞壁上的钟乳石泛着诡异的红光——这是地脉火穴特有的赤磷矿。
转过最后一道弯时，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正中央的石台上，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悬浮着，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纹。
它每颤动一次，江砚的系统就跳出提示：「因果值+50」「因果值+80」，像有人往他脑内撒了把金粉。
"这就是因果珠？"他的声音发颤。
前世首播时见过无数天价道具，但此刻眼中只有这团光。
指尖刚触到珠子，系统提示音炸响：「因果珠认主成功！因果值+500（当前因果值：12800）」「新能力解锁：因果具现（可将因果线具现为实体，持续时间与因果值消耗成正比）」
热流从掌心窜遍全身。
江砚看见自己的因果线在眼前清晰如金线，连苏蘅身侧那缕代表生机的青线都能数清脉络。
他正想说话，苏蘅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医心佩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黑煞气——"
洞外传来玄铁刀刮擦岩壁的刺响。
苏鸿阴鸷的脸从阴影里浮现，左眉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他盯着因果珠，喉结滚动两下，黑玉戒指上的血纹突然绽开："好个藏珠的地方，难怪赤焰那老东西找了十年。"他举起玄铁刀，刀身映出两人倒影，"把珠子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黑煞气裹着腐臭扑面而来。
江砚感觉有冰锥在太阳穴里搅动，系统疯狂闪烁：「因果线断裂风险+60%」「因果干扰值+80%」。
他下意识将因果珠护在身后，新解锁的能力在识海翻涌——那些金线突然变得滚烫，仿佛随时能从指尖喷薄而出。
苏蘅的银针己经捏在掌心，发梢被黑煞气激得根根竖起："江砚，用因果具现——"
话音未落，苏鸿的玄铁刀己带起风声劈来。
江砚的瞳孔骤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因果珠。
那些在识海沸腾的金线突然具象化，在两人身前凝成半透明的光盾——虽然薄弱，却切切实实挡住了刀锋劈下的第一击。
"这是...因果具现？"江砚望着光盾上蔓延的蛛网裂纹，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他能感觉到因果值正像漏沙般流逝，但更清晰的，是藏在恐惧下的兴奋——原来这才是因果圣人真正的力量。
苏鸿的刀势顿了顿，眼里的贪婪更盛："有点门道。"他舔了舔嘴唇，黑玉戒指上的血纹开始扭曲蠕动，"但今天，这珠子我要定了。"
洞外忽然传来赤焰的暴喝："苏鸿！你敢私吞因果珠？"
江砚和苏蘅对视一眼。
苏蘅的银针己经瞄准苏鸿的膻中穴，而他的指尖，正有更多金线从因果珠里涌出，在光盾后编织新的防御。
因果之战，才刚刚进入白热化。
洞外赤焰的暴喝撞碎岩壁间的阴雾时，江砚正盯着光盾上蛛网般的裂纹。
因果值如被扎破的水袋，每一秒都在"簌簌"流逝，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识海里金线翻涌的灼热——那些本无形的因果线，此刻正顺着他的指尖，具象成能触碰到的实体。
"苏蘅！"他的声音带着破音，额头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光盾上，"九针引气需要多久？"
"三息。"苏蘅的银针在指间转成银芒，发尾被黑煞气激得根根倒竖。
她的医心被烫得几乎要熔进掌心，青芒却比任何时候都亮——那是苏家医道在对抗血煞门的阴毒。
第一枚针"噗"地扎进苏鸿足少阴肾经，黑血顺着针尾渗出，在地上蜿蜒成扭曲的蛇形；第二枚刺中章门穴时，苏鸿的玄铁刀"当啷"坠地，他瞪红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慌乱。
"小贱种！"苏鸿踉跄后退，左眉刀疤因剧痛扭曲成青紫色。
他黑玉戒指上的血纹突然活过来，像无数条细蛇钻进他的手背，"你敢用苏家禁术......"
"不是禁术，是祖训。"苏蘅的第三枚针精准刺入膻中穴，指尖按在针尾轻轻一旋，"血煞门用活人养怨，苏家便用活人渡气——你养的每一缕怨气，都该还给你自己。"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医心佩的青光开始闪烁，"江砚，光盾还能撑多久？"
江砚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能看见因果珠在怀里发烫，那些原本属于他的金线正疯狂涌进光盾，在表面织出第二层、第三层防御。
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炸成一片金红：「因果值-300」「因果值-500」，但潜在恶果提示却从"断裂风险+60%"降到了"断裂风险+25%"。
他咬着牙，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能撑到你扎完第九针。"
苏鸿突然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
他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黑玉戒指"咔"地崩成碎片，血纹顺着血管爬满脖颈。
玄铁刀重新被他握住时，刀身不再映出倒影，反而像块吸光的黑洞："臭丫头，你以为......"
"第西针，期门。"苏蘅的银针没入他肋下，"第五针，天突。"第二道血线从他喉间飙出，"第六针，风池。"他的瞳孔开始涣散，"第七针......"
洞外传来岩壁崩裂的巨响。
赤焰裹着腥风冲进来时，肩头还挂着半块碎石，火焰状疤痕在红光里像团活火："苏鸿！
你他妈敢独吞因果珠——"他的玄铁拳套擦着苏蘅发梢砸向苏鸿后心，"老子血煞门的东西，轮得到你私藏？"
苏鸿的后背炸开一片血花。
他踉跄着撞向洞壁，赤磷矿粉簌簌落下，却在触到他皮肤的瞬间被黑煞气烧成灰烬。
江砚看见他的因果线——原本缠满黑雾的线条正在断裂，像被扯碎的麻绳。
苏蘅的第八枚针"叮"地扎进他百会穴，黑煞气突然发出尖啸，从他七窍喷涌而出，在洞内凝成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
"因果转嫁！"江砚突然暴喝。
他的指尖金线如活物般窜出，缠住那团鬼面的脖颈——这是他刚领悟的因果推演衍生能力，将恶意因果转嫁到无主之物上。
鬼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被金线拽着撞向洞顶的钟乳石。"轰"的一声，整面岩壁轰然坍塌，碎石如暴雨般砸下。
苏蘅拽着江砚就地翻滚。
光盾在最后一刻护在两人头顶，却也被碎石砸得支离破碎。
等尘埃落定，苏鸿的位置只剩一滩黑血，洞壁上歪歪扭扭刻着几个血字："因果珠，我必取之。"
赤焰踩着碎石走过来，拳套上还滴着血。
他盯着江砚怀里的因果珠，火焰疤痕抖了抖："小子，这珠子......"
"是苏家的。"苏蘅擦掉嘴角的血，医心佩的青光终于暗了下去。
她扶起江砚，指尖在他手腕上搭了搭，"你因果值剩多少？"
"三千。"江砚抹了把脸上的灰，系统光幕的提示还在跳动：「因果线断裂风险+5%（己解除）」。
他望着苏鸿留下的血字，喉咙发紧，"足够撑到出洞。"
赤焰的拳头捏得咔咔响，却终究没再上前。
他盯着洞外渐亮的天光，哼了一声："算你们走运。"转身时踢飞一块碎石，"但因果珠的事，没这么容易了断。"
下山的路被晨雾浸得湿滑。
江砚攥着因果珠的手始终没松开，能清晰感觉到珠子在他掌心轻轻跳动，像在回应他的心跳。
苏蘅走在前面，发绳不知何时重新系好，却有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后颈。
她突然回头，眼尾还沾着血渍，却笑得像山涧里的泉："刚才那招因果转嫁，是系统提示的？"
"不是。"江砚望着她发间晃动的青竹簪，喉结动了动，"是因果珠教我的。"
悬壶谷的牌楼在雾中若隐若现。
守谷人老周的声音远远传来："小蘅！
药童小桃说苏清长老在祠堂等你们——"他的话突然卡住，盯着两人染血的衣袍，"这是......"
"没事。"苏蘅摸出腰间的守谷令晃了晃，"老周，去熬锅参汤，加五钱朱砂。"她转头看向江砚，眼神突然严肃，"因果珠必须交给家主。
逆缘咒的解法......"
"我知道。"江砚低头看了眼因果珠，星河般的光纹里，仿佛映出苏清长老阴鸷又担忧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山风卷着松涛灌进肺里，"走。"
祠堂的门在两人身后吱呀闭合时，江砚听见苏蘅低声说："家主这十年，每天都在算因果珠的下落。"她的手轻轻覆上他手背，"但他没算到......"
"算到什么？"
"算到因果珠认的主，是个游戏主播。"苏蘅笑了，眼尾的血渍在烛火下像朵红梅，"算不到，新的因果，才刚刚开始。"
祠堂正中央的香案上，苏清的身影从阴影里浮现。
他的手指无意识着案上的青铜卦盘，卦针突然疯狂旋转，在"离"位重重顿住。
当江砚取出因果珠的瞬间，卦盘"咔"地裂成两半，碎玉般的光从裂缝里涌出来，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比血煞门更古老的，关于因果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