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言的指尖在键盘上悬了三秒，最终没有回主编的邮件。
浏览器搜索框里“狂犬病毒 变异 潜伏期”的字样刺得他眼睛发酸，自动补全的“72小时”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他太阳穴——三天前，也就是6月19日傍晚，小吴在便利店后巷被流浪狗咬伤的场景突然在眼前闪回。
那只流浪狗的眼睛是浑浊的，当时他还以为是普通野犬。
小吴捂着小腿笑：“就蹭破点皮，老周非让我用碘伏擦三遍。”现在想来，那道牙印的位置，此刻应该正在溃烂。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他差点把屏幕捏碎。
老周的声音带着破音：“小段子！小吴刚才突然撞翻了速食货架，眼睛首得像死鱼眼，我...我拦不住！”
雨声在耳边炸开。
段言冲下楼时没带伞，雨幕里的路灯都成了模糊的光斑。
他跑得太急，膝盖磕在楼梯转角的台阶上，疼得倒抽冷气——但更疼的是心跳，每一下都撞得肋骨生疼。
日记本在背包里硌着后腰，那页“72小时丧尸化”的记录正随着他的脚步一下下敲打他的神经。
便利店的玻璃门还亮着灯，隔着雨帘能看见里面货架东倒西歪。
段言踹开门的瞬间，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扑面而来。
小吴正背对着他，弓着腰用牙齿撕扯泡面货架的铁皮，后颈凸起的骨节把皮肤撑得发亮，被咬破的小腿渗出黑红色的血，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
“糖糖别怕！阿姨在这儿。”苏嫣的声音从收银台下方传来。
段言顺着声音看过去，她正用身体护着缩成一团的小女孩，糖糖的小拳头攥着她的衣角，睫毛上挂着泪珠。
老周举着铁棍站在冷饮柜前，手抖得铁棍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
“老周！拿灭火器！”段言吼了一嗓子，同时抄起脚边滚落的矿泉水箱砸向小吴的膝盖。
丧尸化的小吴被砸得踉跄，转过脸时，段言差点咬到舌头——他的眼球完全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牙龈外翻，露出沾着血渍的尖牙。
灭火器的白雾腾起时，小吴发出类似野兽的呜咽。
段言趁着它后退的空档冲到收银台边，一把将糖糖捞进怀里。
孩子的体温烫得惊人，他刚要往冰柜里塞，苏嫣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锁冰柜！我去仓库！”
“你疯了？”段言的声音都变了调。
苏嫣却己经猫着腰冲向便利店后门，发卡在门锁上刮出火星。
她回头时发梢滴着水，眼睛亮得反常：“我带过三年托班，知道孩子在黑暗里会更怕！”
仓库门“咔嗒”打开的瞬间，段言把糖糖塞进冰柜，用身体顶住柜门。
小吴的指甲刮过他后背的衣服，刺啦一声扯出几道口子。
他听见苏嫣的脚步声在身后急促响起，接着是防狼喷雾的“呲——”声，混着小吴的嘶吼。
老周终于反应过来，举着铁棍砸向小吴的脑袋。
金属撞击头骨的闷响里，段言转身时撞翻了蜡烛架。
火光摇晃的刹那，他瞥见便利店外墙上有道黑影闪过——不是人，那速度快得像道风，玻璃幕墙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纹。
“糖糖！糖糖！”苏嫣的声音带着哭腔。
段言这才发现冰柜门被撞开了条缝，糖糖缩在最里面，小脸煞白。
他刚要抱孩子，苏嫣己经把棒球棍塞到他手里：“你守前门，我看着她！”
小吴的嘶吼突然变了调，像是喉咙里卡了块铁片。
段言用便利店的铁门锁住后门时，手在口袋里摸到了日记本。
他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翻开，内页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字迹，墨迹未干，像是刚被人用血水写上去的：“6月22日21:00，便利店后巷将出现第一只变异狂犬。”
“段言！”苏嫣的声音发颤。
他抬头时，看见她正抱着糖糖，手指按在孩子额头上：“她...她好像在发烧。”
段言伸手摸过去。
糖糖的额头温度正常，甚至有些凉。
但他的指尖触到孩子后颈时，摸到了一片细密的小疹子——颜色发青，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雨还在下，后巷传来金属链条断裂的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