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的钢管在门缝里又推进半寸，锈渣混着冷汗顺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往下淌。
冰柜门发出濒死般的呻吟，终于"咔"地一声弹开半指宽的缝隙。
段言刚扑过去，就被里面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呛得后退半步——陈姐的女儿小茜正蜷缩在冰块堆里，原本扎着羊角辫的脑袋歪向一侧，眼白完全被浑浊的灰绿色覆盖，喉间发出幼犬般的呜咽。
"带她去后厨！"段言拽住苏嫣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里，"后厨有备用灭火器，漂白剂对初期变异有效！"他余光瞥见糖糖正用鳞片化的手背蹭苏嫣染血的袖口，金属光泽的鳞片擦过布料时发出砂纸般的刺响，苏嫣却突然蹲下来，双手按住糖糖肩膀："糖糖乖，看老师的发卡。"她指尖的银白发卡闪了闪，孩子原本焦躁的呜咽声竟弱了几分。
段言的掌心沁出冷汗。
他摸出门禁卡贴向收银台的POS机，屏幕蓝光"滋啦"一声亮起，"201室电子锁"几个字刺得他眯起眼——和记忆里末世后那个藏着血清的安全屋编号分毫不差。
后颈突然一凉，灰鸦的黑色皮夹克不知何时被穿堂风卷上货架顶端，内侧绣着的"主编"二字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像两把烧红的铁钉钉进他视网膜。
"老段！"张叔的闷哼撕裂空气。
小茜不知何时扑到老人手腕上，尖牙咬破了他常年握钢管磨出的老茧，鲜血滴在地面，竟和糖糖之前的血珠一样腾起白气。
段言抓过最后半袋漂白剂猛撒过去，粉末在两人之间炸开白雾，小茜尖叫着松开嘴，指甲深深抠进自己脸颊，皮肉翻卷处露出泛紫的筋膜。
"你的日记......"灰鸦的声音像蛇信子扫过后颈，段言抬头正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后窗，"真以为能骗过所有人？"话音未落，便利店最里侧的货架"轰"地一震，变异狂犬的利齿穿透木板，离糖糖蜷在冰柜前的小脚仅差半寸。
苏嫣突然将糖糖塞进冰柜，"哐当"一声拉上玻璃门，转身用发卡划开灰鸦皮夹克的内袋——微型定位器"叮"地掉在地上，小红灯还在固执地闪烁。
"烧了它！"段言吼道。
苏嫣抓起定位器扔进角落的火堆，塑料外壳融化时发出刺鼻焦味，火光映得她眼尾的血渍像朵红梅。
段言摸向裤兜的日记本，纸张触感突然不对——翻开泛黄的纸页，最后一页竟多出几行字迹，墨迹未干："201室储物柜第三层有抗病毒血清。"他喉结滚动两下，指尖几乎要戳破纸页。
后巷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混着此起彼伏的抓挠声。
张叔的钢管"当啷"掉在地上，他捂着渗血的手腕踉跄两步："小段......后巷......全是......"段言拽起苏嫣就往地下室台阶跑，鞋底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像暴雨打在铁皮上："密码是糖糖生日，但灰鸦肯定改了！"糖糖在冰柜里拍玻璃的哭声突然拔高，小茜的指甲仍在往自己脸上抠，血珠溅在"201"门禁卡上，晕开一片暗红。
地下室铁门近在咫尺。
段言的手掌按上门把手时，掌心的日记本突然发烫，仿佛在催促什么。
苏嫣攥着发卡的手微微发抖，发尖在电子锁面板上划出细不可闻的声响——那是她刚才在冰柜门留下的同款痕迹，像某种只有他们能懂的暗号。
后巷的抓挠声己经逼近前门。
段言深吸一口气，抬脚踹向铁门缝隙——
"咔。"
金属摩擦声里，他听见苏嫣轻声说："我记得201室的电子锁......"
门内传来细微的机械转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