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瑶在血泊中苏醒时,发现梁柱在脚下生长。
烛泪倒流着坠向穹顶,产婆们的裙裾如蝠翼垂挂,整个世界上下颠倒。
紫玉髓嵌在琉璃地砖里,映出她隆起的孕肚正在透明化——三个胎儿的骨骼清晰可见,每根都缠绕着青铜锁链。
"娘娘,该照骨了..."
接生嬷嬷的脸皮突然脱落,露出底下的青铜镜面。
她手持的鎏金铜镜更诡异:镜框是百条脐带编织,镜钮竟是颗跳动的心脏。
当镜面对准孕肚时,林若瑶听见冰湖碎裂声,宫腔里传来嫡姐的尖叫:"阿妹,你偷了我的胎!"
子时更漏逆流,血水顺着梁柱倒灌。
林若瑶被锁在寒玉产床,看铜镜里的胎儿骨骼逐渐异变——长子的颅骨生出龙角,次女的盆骨绽开凤翎纹,而幼子的脊椎竟与青铜镜框同源。
接生嬷嬷突然将镜子按上她眉心,镜面浮现二十年前的场景:冰湖女尸正在相同的位置分娩,产婆手持的正是这面铜镜!
"双生鼎需阴阳同照..."
嬷嬷的青铜镜面突然碎裂,爬出三百条带逆鳞的脐带。
它们钻入林若瑶的七窍,将她的惨叫声缝合成祭司的诵经调。
紫玉髓在此刻暴长成镜柄,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正握着镜子,而产婆的青铜脸映出的,是未来自己给冰湖女尸接生的画面。
寅时惊雷劈碎琉璃地砖,林若瑶在电光中看清真相。
倒悬的梁上悬着三百具孕妇尸体,她们的脐带连接着寒玉产床。
当她挣扎时,所有尸体同步抽搐,宫腔内传来数百个胎儿的共鸣。
铜镜突然浮空旋转,镜光扫过之处,尸群腹部透明化——每个胎儿都长着冰湖女尸的脸!
"这才是真正的照骨..."
裴昭踏着逆流的血瀑走来,龙袍下伸出青铜镜组成的肢体。
他剖开自己的腹腔,露出里面跳动的镜面心脏:"当年你嫡姐在这照出双生胎,如今该你炼出阴阳鼎了!"
心脏突然爆出强光,林若瑶的胎骨在镜中暴长,穿透宫壁刺入冰湖女尸的遗骸。
五更梆响,林若瑶在镜光中分娩。
产道涌出的不是婴孩,而是青铜镜的碎片。
每片碎镜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自己:有被锁在雪山冰壁的,有正被活剥人皮的,更多的是捧着紫玉髓雕刻冰湖女尸面容的。
接生嬷嬷突然扯断自己的脐带镜框,将残肢插入她宫颈:"让老身看看鼎胎成色..."
剧痛中,林若瑶看见镜中的冰湖女尸缓缓坐起。
女尸腐烂的指尖穿透镜面,抓住现实中的幼子脐带。
当青铜镜完全碎裂时,产房突然正反翻转——她抱着浑身镜鳞的胎儿站在冰湖祭坛,而倒悬宫阙正在头顶渐渐消散。
晨光刺破冰层时,林若瑶在湖面倒影里重生。
怀中的镜胎正在融化,每一滴银汁都裹着个微型产房。
裴昭的龙袍铺满湖面,刺绣的龙纹突然游出,将镜胎残骸吞入腹中。
紫玉髓在此刻重凝,玉髓内部的中空处,赫然封着片带血的人镜残片。
雪山方向传来琉璃破碎声。
三百面青铜镜破雪而出,镜中映出的每个林若瑶都在分娩。
当她们同时举起紫玉髓时,冰湖女尸的遗骸突然立起——她的腹部裂口处伸出面巨镜,镜中正是二十年前在此地接生的太后,而老太后的手中,捧着个与林若瑶怀中一模一样的镜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