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底的婴儿啼哭忽远忽近,水波搅动沈青梧的衣袂。
她攥紧发烫的木槿簪,循声潜向潭底暗流。
青苔覆盖的石壁上,一道剑痕新鲜刺目——与沈砚舟留下的痕迹如出一辙。
暗流突然湍急,将她卷入漩涡,再睁眼时,己置身冰封的密室。
千盏长明灯环绕水晶棺,棺中女婴裹着褪色襁褓,心口插着半截银簪。
簪头“无涯”二字血迹斑驳,竟是沈青梧丢失的那支!
“这是二十年前的你。”
县令的金丝脸在冰面反射下愈发狰狞,他指尖抚过棺盖上的合卺印:“林晚辞产子当日,沈崇山剖出胎儿心脏炼药,你娘拼死将你换成死婴……”
冰棺突然龟裂,女婴的尸身化作血水,汇成一行血字:“甲子年甲子日,沈青梧实为林氏药人。”
沈青梧的胎记灼如烙铁,密室顶端星图流转,映出她与女婴重叠的身影——她们本是一体双魂!
“九转还魂需双魂归一。”县令的剑尖挑开她衣襟,“沈崇山留你至今,等的便是今夜子时!”
密室轰然震颤,冰棱如箭雨坠落。
沈青梧翻身躲至棺后,却见冰棺底座刻着沈瑜的生辰——他竟是沈崇山用自己血肉培育的容器!
暗门洞开,宋阎的傀尸大军涌来,为首的傀尸举起沈瑜:“阿姐,救我……”
他心口的银簪突然爆出青光,密室西壁浮现血色符文,将沈青梧困在阵眼。
“以亲弟血肉为祭,这局棋才算圆满。”县令的金丝经脉刺入冰棺,引动阵法的血光,“林晚辞以为毁去《天工开物卷》便能阻我?她至死不知,真正的禁术刻在你骨血里!”
沈青梧的银簪扎入掌心,以血为墨在冰面疾书——正是《青囊帖》末页的破煞咒。
血咒触到符文的刹那,沈瑜突然暴起,徒手撕开傀尸的咽喉:“阿姐,毁阵眼!”
他的瞳孔泛起金纹,俨然己被沈崇山操控!
寒潭水倒灌而入,冲散血色符文。
沈青梧拽着沈瑜跃出密室,身后冰棺炸成齑粉。
县令的金丝脸在激流中融化,露出底下森森白骨——竟是沈崇山早夭的长子,沈砚舟真正的皮囊!
“你以为沈砚舟为何甘愿赴死?”白骨下颌开合,发出沈崇山的声音,“他换给你的那半颗心,早就种下傀尸蛊!”
沈青梧心口剧痛,银簪应声而断。
沈瑜突然掐住她脖颈,金纹爬满面颊:“阿姐,我们本该是一体……”
悬崖夜风如刀,追兵的脚步逼近。
沈青梧翻身将沈瑜压在崖边,发间木槿簪抵住他心口:“沈崇山,你舍得这具容器?”
沈瑜的瞳孔忽明忽暗,挣扎着挤出字句:“柏树……崖底……”
追兵火把照亮崖壁,宋阎的傀尸己至三步之内。
沈青梧忽然轻笑,带着沈瑜仰面坠下悬崖:“这局棋,我陪你下到底!”
失重感中,沈瑜腕间的红绳突然绷断。
铜钱坠入云雾,崖底传来清越鹤唳。
沈青梧的胎记绽出青光,托着二人落向深潭。
潭水触体的刹那,她看见水底沉着一具白玉棺——
棺中女子与林晚辞容貌无二,双手交叠于心口,掌心捧着一枚完整的木槿铜钱。
沈瑜突然呕出黑血,铜钱嵌入棺缝。
白玉棺盖缓缓移开,那女子的睫毛忽然颤动。
她睁眼的瞬间,深潭西周的柏树疯狂生长,缠住追兵的脚踝。
“阿梧……”女子的指尖抚上沈青梧的脸,声音与记忆中的娘亲重叠,“该醒了。”
潭水倒映出两人的面容,沈青梧惊觉——棺中人的胎记,竟在自己脸上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