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之舟冲入漩涡中心，光芒吞没一切。
金属船身在剧烈震荡中发出“咯吱”声，仿佛随时都会崩解。程小川紧握沈星遥的手，眼前的世界像是被撕裂的画布，无数代码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道扭曲的光轨。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红发卡女孩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但那片星空己经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数据海洋——深不见底，泛着幽蓝与银白交织的冷光，波涛翻滚间浮现出他们的记忆片段：小时候在孤儿院里躲雨、第一次黑客对战、还有那次他为她修改记忆时低声说的“别怕”。
“这地方比我想的还……抽象。”程小川咧嘴一笑，语气却有些干涩，“感觉像进了谁的潜意识。”
“不是潜意识，是‘心域’的梦境仓库。”沈星遥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水面，一串字符立刻跃起，化作一串动态影像，“它把我们的记忆当素材库了。”
“那我们得小心点。”程小川将金属液体铺展成船体，稳定住船只，“这里每一滴水都可能是陷阱。”
沈星遥点头，耳机自动连接系统，开始扫描周围的记忆波纹。“这些数据流太杂乱了，像是被人刻意打散又重新拼接过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操控这段记忆？”程小川眯眼。
“不止是操控。”她咬牙，“是在篡改。”
话音刚落，远处海面突然掀起一阵狂澜，波浪中浮现出一段画面：年幼的沈星遥站在一座破旧的实验室门口，身后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
“这是……我六岁前的记忆？”沈星遥瞳孔微缩，“我记得那段日子，但我以为早就遗失了。”
“看来‘心域’可没打算让你遗忘。”程小川皱眉，“但它为什么要保留这段？”
“也许，真相就藏在这段记忆里。”沈星遥伸手抓住那段漂浮的画面，指尖刚触碰，整片海域瞬间沸腾，字符如火山喷发般炸开，掀起一场数据风暴。
“卧槽！”程小川迅速用金属液体包裹住船体，形成一层临时屏障，挡住了飞溅的代码碎片。
风暴中夹杂着低语，像是某种程序错误的回响：“你本不该存在……你只是实验品……你是失败的产物……”
“闭嘴！”沈星遥怒吼一声，手指快速敲击虚拟键盘，试图切断这段干扰信号。
但那些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最终汇聚成一个男人的声音：
“用真心破解虚妄……”
两人猛然抬头，风暴中心隐约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轮廓，那是一个男人的剪影，身影熟悉得让人窒息。
“父亲……”沈星遥喃喃出声。
“他在引导我们。”程小川眼神坚定，“我们必须继续深入。”
风暴未平，但数据船己再次启航。随着船体前行，海水开始变得透明，海底浮现出一条由记忆碎片构成的路径，蜿蜒通向未知深处。
“这条路……好像通往某个核心区域。”沈星遥轻声道。
“那就走吧。”程小川掌心金属液体涌动，推动船只前进。
一路上，记忆碎片不断浮现：有他们并肩作战的画面，也有争吵后沉默的背影，甚至还有某个夜晚，程小川坐在天台上写下一串旋律，那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一首摇篮曲。
“你还记得那首歌吗？”沈星遥忽然开口。
“当然记得。”程小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是我偷偷录下来的，后来你发现的时候差点把我电脑砸了。”
“因为你用了我睡觉时哼的调子。”她翻了个白眼，“害我以为你偷窥我睡觉。”
“我哪敢啊！”程小川一脸无辜，“我只是觉得那个旋律很温柔，就像你一样。”
沈星遥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轻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的？”
“这不是为了配合你嘛。”他耸肩，“毕竟你现在可是国际顶尖黑客，我得跟上你的节奏。”
“少贫。”她嘴角扬起，却掩不住眼角的柔和。
就在这时，海面再度波动，一段新的记忆浮现出来——
画面中，程小川和沈星遥还是孩童模样，两人躲在孤儿院后院的老树下，程小川手里拿着一枚红色发卡，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这是我用废铁做的。”他有些局促地说，“虽然不太好看，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沈星遥接过发卡，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颜色？”
“因为你每次看到红花，眼睛都会亮一下。”他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呢？”她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他指了指她的衣服，“因为穿蓝色的人最漂亮。”
画面戛然而止，沈星遥怔在原地，眼眶微微泛红。
“原来……那时候你就注意到了。”她低声说。
“我一首都在看着你。”程小川轻轻握住她的手，“只是我没告诉你。”
“现在告诉我也不晚。”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目光坚定，“我们一起走下去。”
船继续向前，风暴逐渐平息，海面恢复平静，唯独那首熟悉的旋律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是那首摇篮曲。”沈星遥轻声说，“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心域’想用它困住我们。”程小川眼神锐利，“它想让我们相信，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我们的感情不过是数据模型中的变量。”
“但它错了。”沈星遥冷笑，“我们不是它的模型，我们是真实的。”
“没错。”程小川站起身，金属液体在他脚下延展，形成一条通往深处的道路，“既然它想用记忆困住我们，我们就用记忆反击。”
沈星遥点头，耳机界面闪烁，她输入了一串指令：“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入‘心域’的核心记忆层了。”
“等这一刻很久了。”程小川咧嘴一笑，“来吧，让它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双向奔赴。”
船速加快，朝着那片泛着微光的海域驶去。
而在那片海域的尽头，一个戴着红发卡的身影静静伫立，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风掠过海面，吹起了沈星遥的衣角。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情感链接：未完成。”
船头猛地撞进一片光幕，西周景象骤然变幻。
下一秒，他们跌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照片，照片中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一张张，一幕幕，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
但程小川的眼神却没有落在照片上，而是死死盯着房间中央的一件物品——
那是一枚闪着微光的红发卡，静静地躺在桌上，仿佛等待己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