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骂你,骂青山观。
说你师父不是,为何不说你是那个疯癫之人,李萧然。”
“骂就骂了,无伤大雅,且你骂的对,我,干嘛反驳,浪费多余力气,与你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李萧然毫不在意,瘪瘪嘴,掏出酒葫芦,冲那个青年笑了笑,仰头喝个爽快…
而后,薅起衣袖边角,擦了擦嘴角酒渍,大步流星,踏上船。
随意找个看风景独美好位置,坐下。
捧锈剑,包袱为枕,趁有点醉意,迷了一会儿。
“你,真是李萧然?”
不足半盏茶功夫。
李萧然却做起了样子,假装睡了许久,伸首手臂,打哈欠,促眉宇间,抠了抠眼屎,从鼻孔掏出一小撮黑东西,皱眉,有点嫌弃。
在手上来回搓了搓,一指弹出,击中那只喝他血的蚊子。
小身板,一命呜呼。
李萧然,是有仇当场得报,绝不隔夜。
瞄了两眼腰别长剑青年,笃定道:
“这年头,穿好锦缎之人,不常见,但也不在少数。
华贵锦衣配长剑。
剑,长三尺,重七斤二两,比一般门派,宗门,修士的长一点点,重一丢丢。
发髻,冠礼状,而不戴及冠帽,黑斗笠遮面,从澜沧江上游而来。
玉龙雪山,剑道传承圣地,剑宗青年才俊,大鲵国二十岁剑道小宗师,八境修士,萧慕白。”
“你…”
萧慕白有点吃惊,意外,这小子,他是看着上船的,不然,还以为他一路尾随,是他宗间谍卧底,专打探我剑宗传承圣地,屹立天下不倒数个春秋,占得一席之地,究竟为何…
想了想,忽然嗤笑。
“世人都说青山观,有个老道士,妙修道人,奇门之术,斩大妖,乃天下双绝。
他的第七个弟子李萧然,以情入道,整日里疯疯癫癫,从不修道宗道经,打坐冥想,苦练剑法。
就知吃喝玩乐,懒散睡大觉,整蛊他的几个好师姐。
我看,世人眼光太浅。
他们看到的,只是你李萧然装出来的样子,罢了。
仅凭我这身行头,三言两语,便猜到我是剑宗萧慕白。
不是简单人物啊。”
“萧兄,过誉了。
我李萧然从不做作,本该如此。”
“李萧然,你小子不拆台,不当场打脸,是不是不痛快。
不能等没人时再说,或背着当事人随便说,也不至于咱俩尴尬嘛。”
“哪里会。”
“你…”
到此时此刻,萧慕白终于悟了师尊临走时,对他的嘱托。
“徒儿,这次下山历练,水路顺江而行,必经过青山观。
见到那个臭道士,还有他的徒弟们,重点是第七个弟子,李萧然。
不要与他师徒俩,逞口舌之争,不但干不过,得把你气个半死。
江湖人心险恶,亦如此。徒儿切忌,少言慎行啊。”
萧慕白,别过脸去。
不看那个令他讨厌的臭道士,李萧然。
深呼吸一口气,叫来船家,不用再等人了,首下大鲵国九州十郡,往江南道走水路,第一城,清水城。
“客官,船费十文。”
“…”
李萧然,这会儿才想起,走得太匆忙,包袱中,师傅没给留一个字儿的盘缠。
师父啊师父,自谋出路也不用这么抠搜吧。
唉,我压床头底下,草席中黄缎包裹的十两…
而此时的妙修道人,正坐桌前,一条腿放长凳上,嘚瑟数银子,嗑瓜子下酒,半斤酱牛肉,味道极好。
笑得贼贱兮兮。
…
没有啥事儿,李萧然是想不开的,这条路既然走不通,咱就换一条,兴许就通了呢。
李萧然,笑兮兮上前。
“别看…我没钱的。”
李萧然这人猴精,打眼一瞧,就知萧慕白一身好料子,不便宜,怎会不多带些银两盘缠,一路好打点。
他李萧然可不会跟萧慕白假客气,一把抱住萧慕白肩头,手一勾,将脸拉了回来,与之眼神对视。
“萧兄…”
萧慕白受不了他那双犀利眸子,想吐,一把抓住李萧然下探咸猪手,“别别别…
咱,都是大老爷们,那样对身体不好。”
“你想啥好事,萧慕白,老子是首的,不是弯把。”
“那就好。”
“好个锤子。
江湖救急,借我点,日后还你。”
这小子,搂老子腰,吃老子豆腐,日后还。
呸,真不是东西。
师尊说得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管男子还是女子,远离李萧然,势在必行。
“这条船我包了,你的船费不用给了。”
萧慕白,推搡了李萧然一把,连忙跳开,离李萧然远远的,站船尾。
掏出一张绣了一只大仙鹤的白丝娟,擦拭着李萧然留下痕迹。
有点嫌恶李萧然,瞪了他一眼。
但李萧然,皮厚实,舔着脸笑道,“我李萧然再次发誓,今日借剑宗萧慕白十两银,他日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够了,不就是十两银嘛。
你别过来,我就给。”
“行。”
就李萧然,这不要脸的娴熟手法,再者,他人长得清秀,高高长长,换身白面书生衣裳,拿把折扇,不热也扇两下,只要他不开口,不揶揄人,谁瞧了去,都觉得,他是去上京赶考的秀才文人。
萧慕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干嘛借他钱。
说的好听,日后还,也没说清那年那月那日,几时,在何地。
又没立个字据啥的。
万一,他比他师傅还无耻,发誓当放屁,借口一大堆。
这年头,借钱不还,债主是他孙子,得跪舔。
他高兴了,会不好意思,丢你三瓜两枣。
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说得好听,我的盘缠,是师尊精心准备的,最终,悬赏金得上交宗门内务堂,扣除任务中各种开销之后,所剩的那一丢丢,才算他个人私有财物。
斩妖物,既能完成宗门任务,又能历练,赚钱一点不易,好辛苦的。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凭啥借给他。
萧慕白,刚刚只想摆脱李萧然纠缠,没想太深。
这会儿,又觉得李萧然不是啥正人君子,得把辛苦钱要回来。
忽然。
一层层水浪,从上游一波接一波,推送而来,船身摇晃的厉害。
一团浑浊水气,快速钻过船底,一把掀翻,离他们不足百米的船只。
老船夫,几位坐船的客官,全部落水,在激流勇进的水中,拼命游啊游,游向侧翻船只,寻找依靠,并朝李萧然这边大声呼救。
“船家,快把船划过来,救我,我付双倍船费…”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水中惊现漩涡,“啊”的几声惨叫。
将他们卷入其中,吞没了。
李萧然,半眯着眼,死盯着那浑浊水团,瞧了许久,终于开口道:
“道家有云,水不清,则浑浊,内有乾坤,为阴气。
乃溺水死者冤魂,得不到和尚,道士,江湖术士开坛做法,超度亡灵。
聚怨太深,久久不得发泄,故而形成水鬼祟态势,在她出事水域,寻找新替身。
但此水鬼祟,贪欲很重,要得多,弄死了好多无辜百姓,却不走,而是以死者之躯为食,炼化其中阴气为己用。
不出三日,此妖物必开智,化人形,上岸,继续食人,炼化,助她妖法精深…”
“水妖物,清水城府衙悬赏榜第十,赏金,百两白银,可杀。”
“萧兄,见者有份,我不要多,只需两成,极好。”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