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美感觉自己的脚下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她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沙发上那个男人的表情，只是机械地走到旁边，拿起准备好的精油和毛巾。
她的手在抖，抖得几乎拿不稳那小小的精油瓶子。
瓶身冰凉的触感，却丝毫无法让她滚烫而混乱的脑袋冷静下来。
赵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冰冷、无情，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彻底割断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违约金……那三个字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她还能怎么办？
除了认命，她别无选择。
“那个……先生，我……我准备好了。”
林昭美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
徐帆似乎是刚刚睡醒，懒洋洋地睁开眼，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示意她开始。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林昭美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所有的窘迫和不堪都暴露无遗。
她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这才强迫自己走上前。
按照流程，全身推油需要客人趴在按摩床上。
徐帆倒是很配合，没什么废话，首接走过去趴好。
林昭美将精油倒在手心，搓热，然后，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心情，将手掌覆盖在了徐帆的背上。
他的皮肤温热，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不像她想象中那种养尊处优的肥腻。
但这触感，此刻却只让她觉得恶心和抗拒。
她的动作僵硬而迟疑，力道也掌握不好，时轻时重。
“啧……”徐帆不满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我说你……没吃饭吗？这点力气都没有？是打算给我挠痒痒？”
林昭美心里一颤，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加重了一些。
“嘶……”徐帆又吸了口气，“你是想把我骨头拆了吗？轻点！”
林昭美：“……”
这王八蛋！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感觉自己的忍耐己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先生……我……”
她想解释，想说自己真的不擅长这个，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解释有用吗？
他根本就是存心刁难！
“怎么？不服气？”
徐帆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头依旧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要不……我再把你们赵姐叫过来？让她亲自指导指导你？看看金碧辉煌的王牌技师，是怎么让客人满意的？”
赵姐！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劈得林昭美魂飞魄散！
她“噗通”一声就差点跪下去，双手撑在按摩床上，声音带着哭腔，连声求饶：
“不！不要！先生！求求您！别叫赵姐！我……我错了！”
“我刚才走神了！对不起！对不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按！一定让您满意！”
她真的怕了。
要是再被赵姐看到她服务不好，天知道那个女人会怎么对她！扣工资都是轻的。
万一……万一真的让她赔违约金走人……
她不敢想下去。
徐帆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惊恐的模样，沉默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口：
“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力道还是不行啊。”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更加戏谑：
“我说……你这技术，你男朋友叫王翰是吧？他平时也能享受到这种‘特殊服务’吗？”
轰——！
林昭美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会知道王翰的名字？！
难道……难道他调查过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刚才害怕赵姐还要强烈无数倍！
王翰是她最后的底线，是她在这个冰冷城市里唯一的温暖和依靠！
如果被王翰知道她在这里做这种不清不白的工作，他会怎么想？他还会要她吗？
不！绝对不行！
“你……你胡说什么！”林昭美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通红，声音尖利地威胁道，“我不许你胡说八道！你要是敢乱说话，我……我跟你拼了！”
她此刻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却还是鼓起勇气，露出了自己并不锋利的爪牙。
然而，她的威胁在徐帆听来，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有点可笑。
徐帆终于舍得抬起头，侧过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跟我拼了？呵……”他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昭美，你拿什么跟我拼？用你这双给人按摩的手吗？还是用你那可怜的自尊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剜着林昭美的心。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啊。”徐帆慢条斯理地坐起身，转过来面对着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煞白的脸，“在这里，在金碧辉煌，你算什么？客人点了你的钟，你就得乖乖服务。赵姐让你往东，你敢往西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林昭美的胸口，动作轻佻，眼神却冷得像冰。
“说白了，你不过是金碧辉煌养的一条……嗯，用你们的话说，叫‘技师’，说难听点……”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林昭美因为他的话而剧烈颤抖起来，才缓缓吐出那个残酷的词，“……狗。”
“汪！”
哦不对，是林昭美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任人指指点点！
“你看，多听话。”徐帆欣赏着她的反应，语气越发残忍，
“我稍微吓唬一下，你就怕成这样。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想让你留下，你就得留下。我想让你滚蛋，赵姐会立刻让你收拾东西滚蛋，还得乖乖赔钱。”
他微微前倾身体，凑近林昭美，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
“你的工作，你的名声，甚至……你和你那个男朋友的感情，现在，都握在我的手里。”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林昭美彻底淹没。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让她不寒而栗。
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将她斩得粉身碎骨。
他真的可以轻易毁掉她的一切！
所有的愤怒、不甘、挣扎，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
她彻底怕了，也彻底认输了。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混合着屈辱和绝望。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