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家属院的灯光在雾气中晕开朦胧的光晕。张昊站在周凌家门口，手里的药袋被攥得窸窣作响。
指节悬在门铃上方三厘米，迟迟未落——上午那顿教育让他后背现在还火辣辣的疼，现在上门怎么看都像自投罗网。但想到周小檬膝盖上那片淤青……
"叮咚——"
门开得猝不及防。周小檬叼着勺子出现在门口，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沾着粉色的奶油："耗子哥？"
张昊的视线越过她头顶——客厅茶几上摆着个精致的草莓布丁，包装盒上烫金的"城南老巷"字样闪闪发亮。
"张教官。"厨房飘来的声音让张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查寝查到家属院来了？"他端着杯热牛奶走出来，把牛奶递到周小檬手里。居家服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肩上，可眼神还是战场上那种瞄准镜般的锐利。
"报、报告队长！"张昊脚跟一磕，作训靴砸出沉闷的响，这个动作牵动背后的伤，他倒吸一口凉气："我...我来送……我只是……"张昊的耳根开始发烫，"例行检查队员伤情！"
周凌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块草莓布丁："张教官这么关心学员？每个新兵崽子受伤你都半夜送温暖？"
"那不能！"张昊脱口而出，"我就关心周小——"话到嘴边紧急刹车，"咳，我是说，特别优秀的苗子得重点培养......"
"哦——"周凌拖长音调，突然从茶几抽屉抽出厚厚一叠文件，"正好，这季度新兵体检报告都在这里。"他哗啦啦翻着纸页，"王铁柱脚踝扭伤，李建国腰椎劳损……"抬头露出和善的微笑，"张教官准备什么时候去他们宿舍'重点培养'？"
周凌突然逼近，带着咖啡和火药混杂的气息。张昊不自觉地后撤半步，后腰撞上鞋柜——伤的位置又狠狠一疼。
他的战术靴在地板上蹭出焦灼的弧度："那不一样！小檬我们队里唯一的女兵，又是第一次参加正规的军事训练，而且……"
周小檬噗嗤笑出声，挖了一大勺布丁递过去："耗子哥，别装了，你就是不放心我！"
张昊的耳根烧得通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周小檬见状，故意晃了晃膝盖，涂过药膏的膝盖在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泽："你看，我哥都帮我涂过药啦~"
周凌冷着脸，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勺子，将最后一口布丁塞进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眼神凉飕飕地扫向张昊："张教官，周小檬同志的轻微擦伤己经有家属妥善处理了，请问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昊感觉作训服后背的布料正黏在未愈的伤痕上，又痒又痛。
"没...没有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那我先走了，队长晚安。"
转身时战术靴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就在他握住门把的瞬间——
"等等。"
周凌的声音像一道无形的绳索，猛地勒住他的脚步。
"你的伤怎么样？"
张昊背对着他们，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报告，没有大碍，不会影响训练进度，请长官放心。"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进屋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