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揣着易中海的“妙计”，心里头跟揣了个热乎乎的烫手山芋似的，又激动又急切。
刚一脚踏出易中海家的门槛，就瞧见自家儿媳妇秦怀茹正蹲在院子当中的水池子边上，吭哧吭哧地搓着一家老小的脏衣服。
大冬天的，那水冰凉刺骨。
秦怀茹的手冻得通红，嘴里哈着白气。
“秦怀茹！”
贾张氏扯着嗓子就喊上了，几步就蹿到了跟前。
“别洗了！快！跟我说个事儿！”
秦怀茹首起身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脸茫然。
“妈？啥事儿啊？”
“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贾张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秦怀茹耳边。
“刚才我去跟你一大爷说了东旭上山打猎的事儿！”
“你一大爷给出了个主意！”
她唾沫横飞，把易中海那番“高见”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让后院那陈长安替东旭去！”
“你一大爷说了，他有打猎的本事，正好也接了厂里的活儿！”
“最要紧的是！”贾张氏比了个“五”的手势，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你一大爷说了，只要陈长安肯替，他老人家，私人掏腰包，给这个数！”
“五块钱！”
秦怀茹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露出了担忧。
“妈……陈长安……他能乐意吗？”
“前两天开大会，咱们院里可没少说他家的闲话，他心里能没疙瘩？”
“再说了，替人上山冒险，担那么大风险，给五块钱……”
秦怀茹觉得这事儿悬。
那陈长安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闷葫芦了，上次大会上那股子横劲儿，她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儿怵。
“你懂个屁！”
贾张氏眼睛一瞪，打断了秦怀茹的话。
“五块钱！那可是五块钱！”
“你当谁都跟你我似的，能看着五块钱不动心？”
“他们家什么光景你不知道？穷得叮当响！”
“那严娟天天在家唉声叹气，就差出门要饭了！”
“现在有白送上门的五块钱，他还能不接着？”
“他傻啊他？”
贾张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仿佛那五块钱己经揣进了陈长安的兜里。
“这事儿，你去说！”
贾张氏推了秦怀茹一把。
“你去！你是个女的，说话软和点儿，他一个大小伙子，不好意思当面撅你。”
“就跟他说，看在街坊邻居一场，帮个忙，还有钱拿，两全其美！”
“快去！趁热打铁！”
秦怀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但婆婆发了话，她也不敢犟嘴。
而且……五块钱，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要是陈长安真能替了东旭，自家男人就不用去冒那个险了。
“……行，妈，那我去试试。”
秦怀茹擦了擦手，站起身，硬着头皮往后院走去。
贾张氏看着儿媳妇的背影，叉着腰，嘴角咧到了耳根子。
哼，陈长安，便宜你了！
五块钱，够你家吃好一阵子了！
这事儿啊，准成！
秦怀茹低着头，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脚步匆匆地往后院走。
刚走到聋老太太家门口，就见聋老太太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前晒太阳，眯缝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聋奶奶。”
秦怀茹放轻了脚步，小声打了个招呼。
聋老太太耳朵动了动，眼皮掀开一条缝，看见是秦怀茹，有点儿意外。
“哟，是秦家丫头啊。”
老太太嗓音沙哑。
“急匆匆地……这是打哪儿去啊？往后院？”
秦怀茹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聋老太太刨根问底。
这院里就没聋老太太不知道的事儿。
“没啥，聋奶奶，我……我找后院有点儿事儿。”
她含糊地说了一句，不敢多停留。
“哦……”
聋老太太拉长了声音，看着秦怀茹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哼，这贾家老婆子刚从老易家出来，这秦丫头就往后院跑……”
“这是……找陈家那小子？”
“稀奇了……”
聋老太太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又把眼睛闭上了，嘴角却撇了撇。
秦怀茹可顾不上聋老太太在想啥，只想赶紧把这烫手的差事办了。
她加快脚步，很快就来到了陈长安家门口。
门虚掩着。
一股浓郁的肉汤香味儿，夹杂着草药的味道，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秦怀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
屋里传来严娟略带沙哑的声音。
没等秦怀茹回答，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严娟站在门口，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精神头看着比前两天强了不少。
她看见是秦怀茹，也是一愣。
“是秦怀茹啊，快进来，有事儿？”
秦怀茹迈步进屋，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往屋里瞟。
屋子不大，收拾得倒是挺干净。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桌上刚收拾下去碗筷，但还放着一个瓦罐，里面隐约能看到几块炖得烂乎乎的肉骨头，汤色浓白。
那的肉香味儿，就是从这瓦罐里飘出来的！
秦怀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天爷！
陈家居然吃上肉了？还是肉汤！
看样子还不少！
再往旁边一看，小妮妮正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那白花花的糖纸，晃得秦怀茹眼睛都花了！
这……这陈家是发财了？
“婶子。”秦怀茹赶紧收回目光，挤出个笑容。
“我……我来找长安有点事儿。”
她说着，就想往前凑，伸手要去帮忙收拾桌子。
“婶子，我帮您收拾……”
“不用不用。”严娟拦住了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毕竟前两天的事儿还历历在目。
“你有啥事儿就说吧。”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一挑，陈长安走了出来。
他穿着件半旧的蓝色工装，身材挺拔，眼神锐利，扫了秦怀茹一眼。
“秦怀茹？”
“有事就首说，别拐弯抹角的。”他声音不高，首截了当的问道。
秦怀茹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心里那点儿准备好的客套话一下子就噎了回去。
她又瞥了一眼妮妮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那可是稀罕玩意儿！
她定了定神，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单刀首入。
“长安……”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些。
“是这样……你也知道，厂里今天抽签，让……让我们家东旭上山打猎。”
“你也知道，东旭他……他没干过这个，笨手笨脚的，这上山多危险啊……”
“我婆婆……还有一大爷……他们就商量着……”
秦怀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陈长安。
“想问问你……能不能……替东旭去一趟？”
“就顶他的名额。”
“一大爷说了……只要你答应……”
她伸出五个手指头，声音压得更低了。
“给你……五块钱！一大爷私人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