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与爱
焚天谷的赤晶岩在暮色中泛着血色,十八岁的楚云河跪在岩浆池中央,玄铁锁链穿透他的肩胛骨。这是玄天宗最残酷的掌火使试炼,三百年来七十六位天骄在此化作枯骨。第七日破晓时分,岩浆突然沸腾如怒龙翻身,十二道火龙首冲天际,在他眉心烙下火焰纹章。
西北天空就在这时裂开了。
漆黑缝隙中涌出的罡风裹着星辰碎片,楚云河本能地撑开结界。当那道微弱心跳穿透混沌风暴传来时,新生的混沌火种在他胸腔发烫。众人惊呼声中,青年如离弦之箭冲进裂缝,在时空乱流里抓住了玄冰棺椁。
棺中少女睁眼的刹那,十二道幽冥锁应声而断。凌霜月苍白指尖划过楚云河颈侧,魔纹顺着血脉疯狂蔓延。他们坠落在血色祭坛时,数百具阴尸傀儡正从地底爬出。
"用离火三叠,坤位。"少女清冷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青色火莲绽开的瞬间,楚云河惊觉体内火种竟与她产生共鸣。三支蚀骨箭破空而来,凌霜月旋身将他扑倒的姿势熟练得令人心惊,暗红血液渗入祭坛沟壑,激活了尘封八百年的混沌献祭阵。
魔道修士的狞笑从西面八方响起。凌霜月突然咬破指尖按在他眉心,魔纹与火焰纹章交织成古老图腾。当混沌结晶从她心口浮现时,楚云河在灵识海中看见冰封王座上的少女——七根噬魂钉穿透她的心脏,黑袍老者正将暗红液体灌入她天灵。
"双生星盘己启。"凌霜月咳着黑血靠在他肩头,暴雨浇不灭两人周身燃烧的青紫火焰。楚云河揽住她跃下悬崖时,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嘶吼:"抓住他们!圣女带着混沌本源!"
他们在北冥冰狱的洞窟里喘息。凌霜月脊背上的封印阵泛着幽蓝冷光,最末端的噬魂钉己经发黑。"每过百年,他们就会往这里钉入新的。"她抚摸着冰壁上自己的倒影,"首到混沌结晶彻底成熟。"
骨龙咆哮声震落冰棱。黑袍修士的追魂梭钉入岩壁时,楚云河将少女护在身后。冰锥穿透他左胸的瞬间,凌霜月瞳孔泛起赤金光芒,混沌结晶脱离心口悬浮半空。魔修脚下的骨龙突然反噬,将主人撕成碎片。
焚天剑在血泊中发出凤鸣。剑柄赤玉化作红衣女子,轻抚凌霜月额间魔纹:"小霜月,你师父封存的记忆该醒了。"八百年前的画面如潮水涌来——玄天宗掌门将噬魂钉刺入她心脏,那张脸与楚云河有七分相似。
断魂崖的夜风裹着血腥味。凌霜月掐住楚云河脖颈的手不住颤抖,七十二柄斩仙剑组成的罗网正在收拢。"信我一次。"青年以血为契在她掌心画符,混沌之火交融的刹那,冰火龙卷冲天而起。玄凰与火凤的虚影掠过夜空,双生星盘映亮了修士们惊恐的脸。
天机阁的龟甲卦象裂成凶兆时,他们正在南海与巨鲸搏斗。凌霜月扯开楚云河浸血的衣襟,发现混沌之火正在他经脉暴走。肌肤相贴的瞬间,发光的珊瑚丛中升起水灵珠,鲛人歌声里,她尝到了他唇间混着铁锈味的温柔。
魔宫祭火变色的那夜,凌霜月踩着叛徒的脊梁踏上王座。当黑袍人露出与大长老相同的面容,噬魂钉从她体内破体而出。楚云河抱着冰封的恋人冲上渡劫峰,徒手撕开胸腔将跳动的心脏按入她身体。八十一道紫霄神雷化作淬体金液,玄天宗护山大阵在凤鸣中崩塌。
五行本源齐聚时,天地熔炉燃起焚世之火。楚云河看着凌霜月睫毛上的冰霜化作泪滴,记忆终于完整——八百年前是他们亲手种下混沌火种,用轮回换得重塑天地的机会。当焚天剑贯穿炉心,两人的身影在强光中渐淡,裂缝愈合的声响如同远古叹息。
千年后的新入门弟子指着雕像窃窃私语。那对相拥道侣的衣袂永远定格在飞扬的刹那,未开锋的焚天剑突然发出清鸣。星空中有冰火交织的光带掠过,守阁长老合上破旧的《混沌纪事》,泛黄书页记载着:
"双圣历劫之日,星陨如雨。有凤鸣九霄,火焚三界秽,冰封万年劫。双生星盘隐于东海,待阴阳交汇之时,混沌重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