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韶光正好。
期末考前,班里组织了一次聚会。
地点定在梧桐苑,一间中式庭院餐厅。
傅霜窝在宿舍里不太愿意动弹,微仰着纤细的脖颈往外看,窗外,天空渐暗,云层极低,一股股的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她瑟缩了下,对黎映雪的催促充耳不闻。
她怕冷。
这个天气看上去是要下雪了的。
“哎呀,走吧!”
黎映雪不由分说地将人从被窝里薅起来,又是撒娇又是央求。
“我们班都是女孩,大家都没聚过,就这一次嘛,霜霜,你穿多点儿好不好?”
傅霜招架不住,垂眸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吧。”
她坐起来,套了两双袜子才下床。
原本没打算化妆,但拗不过黎映雪,只能象征性地画个淡妆,补个口红。
黎映雪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摸了一手的软腻,惊叹道,
“你皮肤咋那么好。”
滑溜溜的,一点毛孔都没,让人羡慕死。
“傅霜你长得太省化妆品了。”
镜子里的人就打了个底,细腻白皙的面庞映着通透的粉红,宛若出水芙蓉,清清冷冷又不失柔美。
她掌心托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水润润的眸光时不时落到手机上。
沉默了一会儿,她再一次给京漾发信息,
“京漾,你再不回我,我就生气了。”
他回得很快,只有两个字
“回你。”
傅霜高兴不起来,盯着那二字呆愣了许久,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他就这样,不论跟他说什么,他的反应总是淡淡的。
让人提不起一点儿分享欲。
她将手机翻个面,底朝下,眼不见为净。
就知道装高冷。
越想越气不过,又翻过来,给他弹了条语音。
“你现在就能耐吧!总有你求我的一日。”
刚发出去,傅霜就后悔了,点开听了一遍立马撤回。
青霆府
收到消息时,京漾刚起床。
他懒懒地靠在床头,垂下的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眼皮薄到能看见青筋血丝,点开语音,清脆婉转的嗓音入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不过两秒,那条消息就撤了回去。
怎么那么怂。
隔着屏幕好似能瞧见她胆小瑟缩的样子。
他勾唇,慵懒散漫的视线缓缓收回,慢悠悠地回了三个字。
“求过了。”
—
去梧桐苑的路上,傅霜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说是提前订了机票,让她一考完试就回德国。
她捏着手机咬着唇不言语,心里百般不情愿。
寒假有一个半月,这意味着她要一个半月不能见京漾。
不高兴,不舒服,不痛快。
电话那头的裴妙星察觉出她的低落,深深叹了口气,
“霜霜平日就不能陪妈妈,过年也不回来陪爸爸妈妈吗?”
她垂下长睫,立马答应。
“没有的,妈妈,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傅霜才看见京漾的消息。
很简单的三个字,入眼像自带温度,灼得她耳尖都热了。
上一回生气时,他是有耐着性子哄她一两句的,只是当时他靠的太近,她心绪不稳,身体本能比脑子反应还快,脚底抹油地逃了。
机会没把握住,她此时此刻有些懊恼,
“那次不算。”
她要的是他认认真真的求她,双膝下跪的那种求,她也愿意。
梧桐苑位于市中心一隅僻静处。
傅霜到的时候,天色己经彻底暗了下来,院子里落了几桌客,冷风刮过,能听见清流潺潺的声音。
参加聚会的一共20个人,选了个大包间。
屋内燃着暖炉,过了片刻,气温渐渐升高,她冻僵了的手脚也开始回温。
摘围巾时,听见她们吵嚷着要喝酒,要不醉不归。
黎映雪过来问了问她的意见。
傅霜捏了捏手心,倏然想起京漾义正言辞警告她不许在外面乱喝酒时的冷漠样子,漆黑的瞳仁睨着她时幽幽冷冷的,没什么感情。
傅霜被他看的汗毛倒竖,叛逆心很重。
“我就不。”
他双瞳冷澈,淡笑不止,漫不经心地回她。
“可以啊,到时别哭就好。”
心里有股叛逆在叫嚣。
她板着清冷秀气的小脸,选择遵从本心。
“可以喝一点。”
她的确只能喝一点儿。
没什么度数的鸡尾酒入了喉没半小时,她的脸颊脖颈连着耳朵那块都烧了起来,醉态下的皮肤像透着层天然的薄薄胭脂,白里透红。
黎映雪在她耳边说什么都带着重音似的,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
“你没喝过酒吗?”
黎映雪将她杯子里的鸡尾酒换成热水,掌心拂了拂她额间,有些无措地咬唇,
“可怎么办,我现在送你回去好不好?”
傅霜掀开眸子,眼前天旋地转。
她摇摇头,柔软的嗓音染上一抹嘶哑。
“有人接我的。”
喝酒前,她特意举着杯子发了个朋友圈。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看见了。
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她的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后,落入耳边的声音有些哑,像刻意压抑着戾气,冰棱似的声线被蒙上一层薄雾,低低沉沉的。
“喝酒了?”
她不说话,闷闷的呼吸声和喘息声己然是回应。
京漾眉头紧皱,长睫恰好遮住眸底泛起的冷戾,声音很淡,压着薄怒。
“谁允许你喝酒的。”
她趴在沙发上,软尖的下巴垫在自己手臂那儿,时间长了留下个浅浅的红印,嗓音软软的,似控诉,又似撒娇
“能不能别这么凶啊?”
喝醉酒的人,声音带着水汽儿似的,又乖又柔,叫人生不起气来。
他垂眸,冷白的指尖揉了揉眉心,眸间戾气消退,心开始软了。
“嗯。”
他语气开始温和了很多,
“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