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市远郊,一处废弃的农家院落。
周峰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胃里饿得像火烧。
他己经在这里躲了快两个月了。
六年前,他拿着一把网购的仿真玩具枪,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去抢银行,结果被银行保安一电棍撂倒,判了十年。
三个月前,他趁着监狱农场劳动改造的机会,翻墙越狱,一路东躲西藏,逃到了这个偏僻的村子。
本以为能喘口气,但现实比监狱更残酷。没身份,没钱,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他受够了这种像老鼠一样躲藏,食不果腹的日子!
他要干一票大的!
这次,他要用真枪!
他摸出一部偷来的破旧手机,拨通了一个在狱中“大哥”那里弄来的号码。据说,这个号码的主人,能搞到“家伙”。
电话接通了。
“喂?”一个警惕的声音传来。
“我找‘西海哥’。”周峰压低声音,心脏狂跳,“有人介绍,说您有‘硬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要什么样的?”
“能响的!越快越好!”周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疯狂。
“我要抢银行!”
……
夜色渐深。
昆民珠宝大市场外围,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摊位旁,亮起了一盏暖黄色的灯泡。
陆阳系着围裙,正在案板前有条不紊地揉面。
他手法娴熟,力道均匀。
旁边一口大锅己经烧开了水,热气腾腾。
他选的位置很好,正对着珠宝市场的一个侧门出口,人流量不小,尤其是晚上这个点,刚逛完出来的人,闻到香味,很难不被吸引。
一块写着“陆氏·飘香刀削面”的木牌立在旁边,字迹遒劲有力。
他准备好了面团,拿起特制的瓦形削面刀,左手托面,右手执刀,手腕灵巧抖动。
唰唰唰——
一片片中间厚、两边薄,形似柳叶的面片,如同白色的小鱼,精准地跃入滚沸的汤锅之中。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特殊的美感,引得路过的几人驻足观看。
陆阳并未理会围观者,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面和锅中的汤。
但他的余光,却如同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过不远处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珠宝市场,以及侧门附近不断变化的人流。
他知道,程涛将他安排在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体验生活,卖几碗面条。这个位置,正对着那个编号为“A区9527”的西海金店。
……
与此同时,一辆摇摇晃晃的公交车正驶向市区。
周峰蜷缩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双手死死捂住空空如也、正在发出抗议轰鸣的胃。
冰冷的座椅,车窗外掠过的霓虹,都无法驱散他骨子里的寒意和绝望。
逃亡两个月,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边缘徘徊。
六年前的冲动和愚蠢,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那把网购的仿真枪,不仅没抢到一分钱,反而将他送进了不见天日的牢笼。
这次,他绝不能再失败!
他要搞到真家伙!抢银行!干一票大的!彻底摆脱这种老鼠般的生活!
他掏出那部偷来的、屏幕裂了好几道的破旧手机,再次确认了那个从狱中“大哥”那里辗转得来的号码。
“西海哥……”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中充满了疯狂的期待。
就在这时,公交车上的广播突然响起:
“下一站,昆民珠宝大市场。昆民珠宝大市场,云霞省最大的黄金珠宝交易中心,万千精品,璀璨夺目……”
昆民珠宝大市场?
周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去过那里!几年前还没进去的时候,陪当时的女朋友去过一次,里面的金子、钻石,堆得跟小山似的!
抢银行?银行安保严密,押运路线不定,风险太大!
但珠宝市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小一点的金店……
一个更加疯狂,也似乎更具可行性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记得,“大哥”给的那个“西海哥”的信息里,好像提过一句,这个“西海哥”在昆民珠宝大市场有个“生意”……
难道……?
公交车到站。周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车,混入涌向珠宝市场的人流。
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打听,他很快找到了那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A区,9527。
西海金店。
柜台不大,灯光也远不如周围那些大品牌金店明亮。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椅子上,似乎在打盹。
和他记忆中那个“西海哥”的模糊形象,似乎有些对不上。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周峰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手指在冰凉的玻璃柜台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花衬衫男人——汪西海——缓缓抬起头,睡眼惺忪,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老板,看点什么?”
周峰压低声音,嗓子因为饥饿和紧张而有些沙哑:
“宫廷玉液酒。”
这是他们那一批从第二监狱出来的人,约定好的暗号之一。源自一部老小品,没什么特殊含义,但足够隐蔽。
汪西海惺忪的睡眼瞬间睁大,死死锁在周峰脸上。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熟悉疯狂的男人。
这双眼睛……
汪西海的记忆被瞬间拉回到了五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第二监狱,高墙电网。
他和几个胆大包天的囚犯,趁着线路检修和暴雨掩护,挖通了事先准备好的狗洞,九死一生,逃出生天。
他记得,当时身边就有一个不要命的小子,也是这般瘦弱,但眼神凶狠,为了掩护他过最后一道泥泞的臭水沟,差点被狱警的狼狗咬断喉咙。
“一百八一杯。”
汪西海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上了暗号的下一句。
确认了!
“是你?!”
汪西海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周峰的手臂,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周峰?!”
周峰也认出了眼前这个油滑市侩的男人,就是当年那个外号“滑泥鳅”,在前面探路,带着他们躲过数次追捕的汪西海!
虽然样貌变化不小,但那股子精明和狠劲没变!
“西海哥!”
周峰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他乡遇故知,还是生死狱友,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汪西海迅速恢复了镇定,警惕地扫了一眼西周,压低声音:
“你怎么搞成这样?什么时候出来的?”
周峰苦笑一声,简单将自己越狱逃亡,食不果腹的窘境说了。
“哥,我活不下去了!”周峰眼神变得赤红,声音带着哀求和狠厉。
“我必须搞点钱!我要干一票大的!这次,我需要‘硬货’!”
汪西海心下了然。又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亡命徒。
他眼珠一转,心中快速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