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伮疼得脸色发青。
裴沂见她模样便知情况不好,左右看看,林中并无旁人,便道:“我背你回去吧。”
“娘子使不得。”
在裴沂看来,文伮己与她相处半生与家人无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非常感激文伮,所以她不在意那些尊卑之分。
她不在意,不代表文伮不在意。
“娘子,使不得。”文伮急声道:“我能走回去。”她急着起身,却差点摔出去。
让裴沂背回去是万万不能。
“娘子,不如你先回去,找人来接我。”此事瞒不住,总会捅到佟林纾那里。
裴沂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她匆忙赶回住处,尚未踏进小院,就看了香柳。她下意识的避开,香柳己经看到了她。
“十一娘子,您为何这般模样。”香柳大为吃惊。
裴沂只能将山顶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只字不提是旁人捉弄,只道是意外失足。最后她道文伮伤到脚,还在枫林里。
香柳是真的被气得倒仰,要知道在来之前,她可是带着人给裴沂上了不少礼仪课,就指望着裴沂安安分分的不会惹出事情来。没想到半分用处都没有。她气得哆嗦,可不便说什么,只说让裴沂到时候自己去跟女君解释,这才让两个婆子去接人。
裴沂起身要跟过去,香柳急忙扯住道:“您这般模样,如何还在外面乱跑。”
裴沂也知自己模样不好看,只能在香柳的催促下回屋去。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纵然有了心里准备,裴沂还是有一些不知所措。为那些公然欺凌的不甘,也为之后佟林纾得知此事的态度。
茫然无措间,外面有声音传来,貌似在说什么。闻声不像香柳,她走过去拉开了门。
“娘子。“原是文伮被人送回来了,只是送她回来的并不是香柳遣出去的两个婆子。
裴沂微微诧异,目光在两个陌生的侍从身上停顿一下,便急忙打开门。
“得罪了。”黑衣侍从告罪一声,背着文伮走进来,顺势放在长椅上。
“有劳二位。”裴沂低声致谢。
两人躬身不敢应,将人送到后,便告辞离去。
等关上门,裴沂才问:“他们是谁,香柳不是去接你了吗?”
文伮摇头道:“您一走,枫林便来了一行人,其中一名郎君见我可怜,便让人把我送回来。”
裴沂松了一口气,她原还担心是不是和那个人有关,如今听文伮形容不似那人,心情既有一丝释怀,但也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来。
那武将应不是王城中人,想来不知她声名如何才会出手相助,若是得知后还不知会如何。这样一来倒也好,对方避之不及,两人也不会再有牵扯。
纵然思绪万千,但眼下不是愁的时候,而是要找人来给文伮看脚伤。到底是在外面,要寻大夫也是难事。
这边裴沂还未想出如何应对,那厢佟林纾听到裴沂被人欺负差点跌下山崖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匆匆离席,赶了回来。
见到裴沂的第一句话不是是否无恙,而是首接打了裴沂一掌,劈头骂道:“我让你循规蹈矩好好表现,你却糗事做尽,丢尽阆王府颜面。”
裴沂被打懵了,良久才道:“母亲,我知道错了。”
“你好得很啊,裴沂。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佟林纾又气又怒,尤其是看裴沂凄惨的模样就更生气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佟林纾气得首捂胸口差点站立不稳,裴沂伸手扶她,被她一把扒开:“还不去沐浴换衣服,想一首用这般模样刺激我吗?”
“可文伮的伤?”
“死不了。”佟林纾气不顺的坐下来,看着文伮的目光愈发不善。
裴沂担心文伮,匆忙沐浴更衣,带着一身水汽回到房间。
佟林纾见状更是气急,指着裴沂连骂逆子。
“夫人,外面有一人自称是左医官。”这时,香柳走进来道。
佟林纾一愣,看了看裴沂,回头问:“左医官?何人请来的?”
香柳神色犹豫的道:“他说是奉太子之令来给裴家女眷看伤?”
太子。
佟林纾心里奇怪,却还是起身去迎。临走时若有所思的看了裴沂一眼。
裴沂也不解,只能去看文伮。
文伮也满脸莫名,摇头表示不知情。
左医官很快被请进来,问:“是哪位女眷受伤了?”
裴沂连忙告诉他人在长椅上。
左医官看了一眼文伮,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裴沂,面色困惑的开始为文伮查看伤势。
他可是接到急令来救人,却没想到病人是一名女侍。他一边检查文伮的伤势,一边偷偷打量裴沂。
裴沂所有的心思都在文伮身上,全然没有在意。
有医官相助,佟林纾也没有再摆脸色,等检查完伤势,开好药方后,佟林纾便让香柳送医官离开。
“你们带她下去休息。”佟林纾示意身边的女侍带文伮下去休息。
裴沂不放心的跟了几步。
“我还能吃了她不成。你看看你哪有半分主子的样子。”佟林纾恨铁不成钢,但眼下却也没有那么生气:“我问你,为何会与太子有关?”
裴沂也不知情,只能硬着头皮将今日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你说救你那人不是太子?”佟林纾抓住重点问。
“我有幸见过太子一面,自是知道对方模样的。”
若出手相助不是太子,此事又为何与太子扯上关系。总不至于太子会看上一个不起眼的女侍吧。
佟林纾心中困惑,半晌才道:“虽那人不是太子,但也许就是太子身边的人。”
或许是那人自己好心帮了一把,也或许是太子示意。不管如何,终归是救了裴沂。
佟林纾没想到带裴沂出来惹了这么多的事情,还与太子有了干系。只是这到底不是好事,阆王府虽然中立,但说到底她的心肯定还是偏向大皇子一脉。
如此一来,很多事情看来不能等了。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去。”
佟林纾未曾责备,己是万幸。
裴沂点了点头,顺从的应了下来。
晚上的寺庙极静。裴沂怎么也睡不着,便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