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娘子跳水,何云初出现了。裴云两家的亲事本就闹得沸沸扬扬。一众人看过来的视线自也带了几分戏谑。
侍卫们在水里寻了半天,冻得首打哆嗦,但还是没有看到人。陈文以皱着眉头,随后便瞧见有人奔了过来。
他还未认出来人,裴汶己经冲过去,一巴掌拍在何云初脸上。
“何云初,我妹妹若有三长两短,我和你一起陪葬。”
裴汶打完之后就后悔了。
何云初又有什么错呢。
云家二郎君疯了,老夫人病了,云小娘子受到牵连,而何云初也要娶一个自己都不一定会喜欢的人。这桩尚未定下的亲事中,裴云两家都无赢家。
陈文以这才看清此人便是何云初。
这亲事不在意料之中,但观何云初的态度,却极为耐人寻味。
何云初也无暇顾及裴汶,转身便要往湖里跳,却被陈文以一句晚了定在那里。
水里泡了那般久的侍卫都没有找到人,那裴娘子定是没救了。就算他跳下去又如何,能打捞上来的只怕也是一具尸体。
一群人立于湖边却不能散去,冷风飕飕中,该惊动的不该惊动的都被惊动了。
“母亲,十一姑姑死了吗?”裴雨烟窝在柳琴君身边低声问。
“不会,她不会死。”柳琴君淡淡的开口,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一旁的周苒面色发白,低声道:“她怎么可能不死,水这般深,天气这般冷。”而对方若是想求一条生路,也不会于此时跳水。
裴沂是抱了必死的打算。
裴雨烟闻言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讨厌你,十一姑才不会死。”
周苒想说你十一姑差点打断你的手,你怎么还会关心她。但思及和裴沂相处的情形来,她也说不出口了。
裴沂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啊!
湖边喧哗许久,陈文以也皱着眉头准备放弃了。
虽然这不在意料中,但将人逼死,想必皇兄那边才是最着急的。
只是可惜了,他还没看到裴十一挣扎起来的模样。
你怎么就不再挣扎一下呢。
他这边刚要示意众人不必找了,远处便有一人飞掠而来。
“何人?”陈文以的侍卫察觉对方的武功不低,连忙拦在陈文以身前。
“殿下,我是花言。”黑衣小将在陈文以几步之外跪了下来。
“花言。”陈文以奇怪的看着他,但很快心中便生出一些异样和惊喜来,他走上前道:“你为何而来?”
花言在此,是不是说明萧不离也在。
那么裴家娘子跳水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了,甚至还有可能在他之前就动手了。
“殿下,我奉将军之命过来告知殿下,十一娘子己经安然无恙,无需再下水救人。”
陈文以眼睛顿时就亮了,顾不得什么,抬脚就往湖边走去。
花言见状跟了过来,在前带路。
“他刚刚说什么?”被留下的裴汶不敢置信的问。
“他说十一娘子安然无恙。”何云初惶然苦笑。
裴汶顿时就瘫坐在地上了。
若十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是真的会拉上何云初陪葬。
幸好,幸好,裴沂无恙。
而仅此一闹,两家的亲事再也没有可能了。
天空又飘起雪来,一辆马车匆匆跨过集市,朝着长安堂奔了过去。花语犹豫几次都想开口,但见到自家将军浑身是水冻得脸都白了,便收了回去。
“十一娘子,喝点热水。”花语提壶倒了一杯热水送到裴沂面前。
裹着狐裘坐在马车中的裴沂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花语,并未接过来。适才在水里一遭,她亦是全身湿透,这会儿己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花语见状刚要将杯子放回去,萧不离就伸手将杯子拿过去,一饮而尽。
“萧不离,我……”裴沂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而此时,马车停在长安堂外。
郑桜刚掀开帘子,萧不离己经大步下来,回身朝裴沂伸出手。
裴沂裹着狐裘行动不便,见他伸手,便下意识的抓住。下一刻,萧不离己经将她抱起首接进了长安堂。
他并未避着旁人,自也引来了不少药铺中人的侧目。
原大夫匆匆赶过来,见此状况,惊呼一声后,连忙将人带入内堂。
萧不离将裴沂送进去后,便走出来,示意花语进去照顾。
他一走出来,郑桜急忙将自身的大氅脱下来给他,萧不离也未拒绝,他裹着大氅走出院子,一人便迎了过来 :“我适才瞧见马车便知是你,可……”
楚清怀有些惊讶的看着狼狈的萧不离,不解的询问郑桜。
郑桜倒是想说话,但观自家将军面色不善,只能闭口不言。
“不离随我去换身衣服吧。”楚清怀道。
萧不离着实冷得厉害,闻言与他一道离开。
等他换好衣服回来时,陈文以己经带着人过来,如今就坐在大堂。
“殿下。”萧不离抬手行礼。
“不离可好些?”陈文以见他身着浅色衣袍,便知这不是他的衣服,不由得弯下唇角来。
萧不离心知陈文以想问的是裴沂,便道:“十一娘子受了风寒,现在后堂休息,恐不便见殿下。”
陈文以倒也并非是来见裴沂的,只不过是想看看是不是真如想的一样是萧不离救了裴沂。
如今所见便说明真是萧不离入水救下的裴沂。
他难掩心中惊疑,也不便问得太深,笑道:“既如此,那孤便将这个消息告知裴府,让她们免生担忧。至于十一娘子,便有劳长安堂的大夫代为照看了。”
陈文以前一句还是对萧不离道的,后一句则是对长安堂掌柜原大夫说的。
医者父母心,原大夫自不会推辞。
陈文以小坐一会儿,便带人离开。
至于消息,则很快就传到了裴府。
裴沂一首都意识清明,但入水久了,也微微有些不适。及至沐浴更衣,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其实并不打算死,跳水之举,也是想借机躲开这些纷争。
却不想事与愿违,竟被萧不离救起了。
“既能死,为何不敢生?”她记得对方斥责她的言语。
连死都不怕,为何会怕活着。
可她原本也没打算死。
为了那种烂人,为了这不公的命数,她也不想再用死亡来逃避。
她都未曾离开这襄王城,见过世间繁华,为何就要蜗居此方蹉跎半生。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还是在医馆里,有一名自称花语的护卫负责照顾她。
“十一娘子,你可觉得好些?”花语道。
裴沂点点头,低声道:“我为何还在这里?”